马车内,郭英说着大不敬的话,但朱元璋却并不以为意,反而轻笑:
“他不是被我吓到,他那是自己吓自己。”
朱元璋瞥了一眼车窗,虽然看不到什么,但他却能大概想到朱高煦的模样。
此话落下,他也不再与郭英讨论朱高煦的事情,转而是说起了关于徐达、常遇春等人的一些事情
“不说这些,说说你之前和天德他们北打仗的一些趣事,我还没听够。”
“是……”郭英见他不继续说下去,也只好顺着他的话说起了曾经北伐路的一些趣事。
二人虽相识多年,但架不住事务繁忙,因此许多事情都不能好好聊。
相比较冯胜、傅友德等人,朱元璋更亲近汤和、郭英,尽管他们的能力不如前二者。
不多时,车厢内便传出了爽朗的笑声,而随车前进的朱高煦则是脑中想着这些日子学习的一些东西。
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随着队伍走过了内城朝阳门,拐弯向着北边的紫金山前进。
来到外城,尤其是越过了护城河、城门集镇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大片稻田和正在劳作的农民。
或许是因为这条道路通往紫金山,因此即便只是夯土路,但却十分平整,没有什么坑坑洼洼的地方。
那些田间的农民瞧见车队,有的隔着老远作揖,有的干脆背过身去。
秋高气爽的日子里,秋风徐徐而来,稻田便如一张黄绿色的地毯般起伏,尤其好看。
“再过些日子就要收割了吧。”
徐增寿忙完了事情回到大辂旁,朱高煦见状也眺望稻田询问他。
“如今稻子还未全黄,估计八月初就会全黄,到时候就可以准备收割了。”
“不过这也看天气,如果老天赏脸,能熬到八月末的话,那收成能达到每亩二石七八。”
说着,徐增寿回头看向朱高煦:“你此前不曾关注这些,如今怎么这么关注?”
他这话说的朱高煦心里一咯噔,但朱高煦很快摆笑脸:
“近来处理的政务多了,愈发觉得百姓不易,也觉得小子此前所作所为实在荒诞,因而对农事关心了些。”
说到这里,朱高煦看了看稻田之中的一条条石砌水渠:“这些水渠都是朝廷出钱修建的吗?”
“自然……”徐增寿不假思索:“不仅是这些地方,国朝近九成以的水渠都是由朝廷出钱,百姓出工修建而成。”
“不过想要修建也不容易,在长江、淮河以南的地方还好说,一旦越过长江淮河,北边就难以修建了。”
“怎么说?”朱高煦好奇反问,但徐增寿却面对他一脸疑惑:
“你这厮自小在北方长大,这些东西还要我提醒你?”
“我在北方长大不假,可我之前从未关注农事。”朱高煦哭笑不得,他从前身获得的记忆并不完全,或者说前身根本懒得关注这些,因此留存这方面的记忆很少。
“嗯……”徐增寿虽然觉得不对劲,但还是没有过多怀疑,只是应了一声后解释道:
“长江淮河以北的百姓,大多只知道养马放牧,根本不通农事。”
“即便此前朝廷从山西、山东移民前往北平、陕西、河南等地,但许多百姓依然改不了胡风,让他们放牧还行,让他们种地却是难为他们了。”
“种地都不会?”朱高煦哑然,徐增寿却点头继续道:
“正因为不会种地,因此即便朝廷发了耕地,他们也大多卖了土地去买牛羊放牧,朝廷征发徭役,让他们修建水渠、水井的时候,他们大多想办法逃避,所以啊……”
徐增寿也十分惆怅,说着说着便不想说下去了。
不仅仅是他,便是朱高煦也觉得十分头疼,不过他却能十分理解。
从蒙古南下开始,北方诸省的百姓就遭遇了血腥屠杀,说是十室九空也不为过。
元初虽然短暂恢复了人口,但没几十年就到了元末,元朝贵族在北方斗争严重的同时,中原一带的农民也揭竿而起。
河南、陕西、北平、湖广等省都遭到了农民军和元军的兵灾,人口再度一空。
如今的大明,除了朱元璋和张士诚这两人所处的江南能称得富庶,其它地方简直一穷二白。
这种贫穷并不是指饮食起居,而是文化和生活。
如徐增寿所说的北方许多百姓不会种地,只能和游牧民族一样游牧便是其中之一的现象。
倒是经他这么提醒,朱高煦脑中的一部分记忆也清晰了不少。
在前身的记忆中,北平的百姓确实有一部分人只能以放牧生活,大部分人种植作物都还是和江南迁移过去的军户学习的。
在前身的记忆里,他似乎从来不关心那群百姓的生活,反倒是自家父亲、母亲和大哥爱与他们混迹一起。
自己不是带着老三去骑马打猎,就是在府里玩闹。
“朱高煦啊朱高煦,你但凡懂一点收服民心的手段,也不至于被大侄子拿捏成那副德行……”
朱高煦在心底暗自摇头,而此时他身旁也传出了一道木哨声。
“哔”
朱高煦被吓了一跳,侧头看去,却见徐增寿策马而出,向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