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
赖大夫妇照常起床,按照往常,夫妇两个可以晚些起也没什么。
可如今既然已经成了马厩里喂马的仆人,自然得早些起来。
刚来到马厩,就看到一个年轻的管事板着脸看着他们:
“怎么这时候才来,不知道老爷少爷他们要坐马车出门吗?”
赖大认得这个年轻管事,是前院的一个小管事,此前他根本都不屑于多看一眼的。
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气个半死:
“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那年轻管事双手抱胸,撇嘴说道:
“我不管你们此前是做什么的,我只知道,你们现在归我管!”
“能干就干,不干就赶紧滚蛋!”
最后的话,气得赖大夫妇火冒三丈,只见赖大家的气呼呼地说道:
“你就不怕我们两个此后能够继续当管家,到时候有你好受!”
那年轻管事接着撇嘴:
“那等你们继续当管家再说吧,快干活,敢偷懒,我可不会对你们客气!”
“今日的事情没干好,上头怪责下来,我只拿你们两个出气!”
说罢,指示夫妇两个人去喂马、打扫马厩、刷马等活。
赖大原本想着,自己在荣国府当了多年的大管家,这些小管事见了他,多半会敬重些,他们夫妇也就在马厩里做做样子算了。
却没想到,这年轻管事根本就没给他任何面子。
眼见这年轻管事拿着鞭子虎视眈眈,赖大夫妇无奈,只能咬牙着去干活了。
可二人毕竟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干得来这些粗活,一个没做好,鞭子就落在了身上。
夫妇两个是又憋屈又难受,一天下来,浑身上下都是伤病,极为凄惨。
“当家的,我说咱们也别受这窝囊气了,干脆告老回家算了。”
到了天黑,夫妇两个因为没有完成交代的任务,依旧在忙活着。
赖大家的有些忍不住了,对赖大说干脆回家算了。
赖大眼底却闪过狠厉之色,咬紧牙关说道:
“不行!这小兔崽子竟然敢欺到我头上来,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老婆子,再忍忍,我想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重见天日,那时候,定将今日这小子抓来,抽皮扒筋!”
赖大家的听了,却觉得还不如退让一步算了,何必再遭这种罪。
可是赖大既然坚持如此,她也无法,只能忍气吞声,先在马厩里干活。
和他们夫妇一样,周瑞夫妇同样是遭老罪了,此前周瑞是管家,住荣国府后门处,单独的院落,在荣国府下人中也算得上是号人物。
周瑞家的很是常伴于王夫人、王熙凤左右,悠闲自得,哪里干过粗活。
夫妇两个在伙房里干了一天的杂工,挨了不知多少打骂,还弄得灰头土脸,真是和此前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夜里,回到家中后,周瑞家的后悔不已:
“早知如此,我说什么也不该去太太面前说道,如今好了,半辈子老脸全部丢光了不说,还要被那些小丫头片子们欺辱,真是白活了!”
周瑞不满接话:
“这不都是你自找的?你说你好好的,去触这样的霉头做什么?他们神仙打架,我们这些凡人凑上去,不就是找死么?”
“你还有脸说呢……”
周瑞家的被这话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了,既憋屈又难受。
又听周瑞哼哧道:
“明儿你再去求求太太,至少让我们能够安生一点,在伙房里都被人欺负死了。”
周瑞家的摇头:
“没用的,要是这会子太太能说得上话,我们也不至于去做这等贱活。”
“唉,再等等吧,想来太太已经在行动了…”
他们夫妇两个,这时候也只能期待着,王夫人能够早些动手,将管家权夺回来。
须臾,又听周瑞说道:
“说起来,林之孝夫妇竟然还得了重用?”
周瑞家的撇嘴:
“他们夫妇向来就是墙头草,风往哪边吹,他们便往哪边倒。”
“自那赵太太掌家,他们夫妇就巴巴地凑上去了。”
周瑞却皱眉:
“可是…我怎么觉得,他们夫妇是懂得审时度势,明白怎么做才最好呢?”
这话言外之意,就是在指责周瑞家的不懂审时度势了,让周瑞家的气个半死,立马就扯着嗓子和周瑞吵了起来。
夫妇两个一吵就是大半天,次日也各自黑着脸不理对方,各人做各人的事情。
……
理尺堂中。
“姑娘真真是好手段,将他们这些老不要脸的人,治得是服服帖帖,我今日看那周瑞家的上伙房时,脸色比那锅灰还黑呢。”
堂中一个婆子,正在讨好夸赞着林黛玉。
林黛玉拿着一些账本在对着看,一边回道:
“林嫂子说笑了,这可不是我要治他们,是他们自己自找的。”
见林黛玉身着青湖色对襟衫,下身翠绿裙子,头挽随云髻,只点缀了一根绿宝石挂穗簪子,看起来既清爽又干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