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贾母喘息的样子,众人都有些担忧,唯有贾环,依旧神色自若。
须臾,贾母缓了过来,盯着贾环直看,发现贾环似乎有盼着自己死的意思,心里十分不满。
咬紧牙关想着,你想盼着我死,我偏不如你的意!
贾环也发觉她的神色似乎不对,微微皱眉,目光看向别处。
须臾,听贾母质疑道:
“就算是家里边有亏空,也不至于一下子降这么多,你是打算让大家喝西北风吗?”
贾环环顾众人一眼,说道:
“老祖宗,不这么做,维持不了收支平衡,最主要,贵妃娘娘的省亲别院,虽只最后一点点就可以完工,可依旧需要投入不少。”
“故而,这期间,大家都得忍受忍受。”
听到这里,贾母憋屈死了,贾环这话一出,就意味着,她再没有反驳的可能。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贵妃娘娘就是贾家的未来,眼看着贵妃娘娘的省亲别院就要建好了,大家一起勒紧裤带,熬过这段时间,就能看到希望。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盖省亲别院这件事情,是贾母自己默许的。
总不能在这个最后关头,她亲自阻拦吧?
贾环看她老脸上皆是苦痛之色,眼底闪过几分光芒,又接着说:
“当然,你是咱们家的老祖宗,委屈了谁,都不能委屈了老祖宗你。”
“刚刚大太太据理力争,说我做错了,认为老祖宗你的分例不能动,大家委屈一点都行。”
“我看不如这样好了,大家再降一些,将多余的弥补给老祖宗你如何?”
贾母听了这话,肺都快气炸了,憋红了老脸,瞪大眼睛,死死地看着贾环。
换做此前,她要气昏死过去,经过刚刚昏厥,已经有了一些‘抗体’,加之她绝不想让贾环看着自己这个时候就死了,因此在努力平复心绪。
过了一会,总算是平复了不少,又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必了,既然公中有亏空,我也有责任,不能只让你们跟着受委屈。”
贾环听了,笑着说道:
“多谢老祖宗替大家着想,不过,刚刚大太太极力替你分说,我觉得她是对老祖宗最有孝心的那个。”
“不如这样,再给大太太降一等,多出的,弥补给老祖宗你。”
“这样一来,既可以全了她的孝心,又不会让老祖宗你跟着我们受委屈。”
这话一出,邢夫人满脸错愕,嘴巴张大到,都可以塞下一个鸭蛋了。
贾环这话可算是说中了她的死穴了,如果反对,那就说明她不是真的对贾母有孝心。
如果赞同,她本来就已经降到了和孙儿孙女一样的分例,再降,连丫鬟都不如了。
一时间既惊愕又气愤,还很憋屈,有苦不知该怎么说。
瞪了贾环几眼后,知道跟贾环讲什么情谊尊卑,定是没用了,她只能看向了贾赦,希望贾赦可以帮着说说话。
然而,这时候的贾赦根本不想趟这趟浑水,最主要,前头贾珍东窗事发,让他这个大老爷脸面全无。
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心思对贾环说什么,何况,他若是说话,万一贾环将他的分例也跟着再降一等,他也不能接受啊。
贾环将他们两口子的神色尽收眼底,心里只觉得好笑,又有些畅快。
这就是他为何要向贾母提出要管家权的缘故之一,如果不是他有管家权,这种情况,肯定不会出现。
倒是当事人贾母,给了邢夫人一个台阶下:
“老大媳妇,你也是一房太太,就别降了吧。”
邢夫人听了,心里很是感激,头一次感觉到,贾母终于心疼一次自己这个儿媳妇了。
正准备给贾母行礼答谢时,就听贾环淡淡阻拦:
“老祖宗,你这是想让大太太当不孝之人么?”
“刚刚大家都听到了,她对老祖宗你降了开支分例,十分的不满,孝心可嘉,天地可鉴。”
“这样孝顺的人,倘若不给她一次表现的机会,岂不是太寒人心了?”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贾环,众人神色各异。
邢夫人心里五味杂陈,往外泛酸的同时,也恨极了贾环,可是,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神色要多诡异就多诡异了,脸上是青一片,又紫一片,嘴唇也在抽动。
贾母心情也同样复杂不已,虽然她对邢夫人看不上眼,可这时看到邢夫人这个样子,还是想着帮她说一回话。
看着贾环说:
“你不要只说她一人,真要孝顺,你怎么不降自己的分例,来弥补给我呢?”
贾环早预料她会这么说,平静回道:
“老祖宗,和大太太比起来,我自认为自私许多,没她那么有孝心,这个机会还是留给她比较好。”
说着,看向王熙凤她们:
“大家谁还想和大太太一样,孝敬老祖宗的,现在就可以提出来。”
其余众人自然没人愿意站出来的,首先再降分例,本就关乎自己的切身利益,其次,贾环的话已经表面了,这是再给邢夫人表现孝顺的机会。
这时候再站出来当显眼包就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