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皱脸。
送程皓回家的路上,江南再次提醒他,“最近看你笑话的人不少吧?”
程皓点头,心情骤然失落。
是的。
这段时间,不管大人还是小孩,见面就问他知不知道他爸妈离婚了,又问他是不是他妈不要他了。
他奶奶也成天在家说他妈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差点儿搞掉了他爸的工作,让他们全家喝西北风,还让他不准认他妈。
他觉得这些人好烦!
还有妈妈也是,说会给他带好吃好玩的,他就一直等、一直等,但从他爸休假等到他爸上班,他妈都还没来。
程皓就信那些话,他妈真的不要他了。
那他也不要她了。
到今天他妈来找他之前,程皓都想好了,他不要理他妈了,也不会给她养老!
程皓的反应在江南意料之中,程母不搞这些小动作、叉烧哪天变成好儿子她才奇怪。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吧?”江南低头看向程皓,“如果有人嘲笑欺负你,你就跟他们说今天我带你做了什么,让他们回家找他们没离婚的妈妈带他们来,不来就输给了你,他们没资格嘲笑你。”
程皓果然重新开心起来,眼睛亮晶晶地问她,“你下次什么时候来看我?”
江南想了想,回答,“不确定,但三十天内肯定会来。”
程皓沮丧,“你不能多来几次吗?”他想每天都能这么开心。
江南好笑,“我要上班挣钱呀,没钱怎么玩?我只能带着你上公园里干坐着,那样你乐意?”
程皓赶紧摇头,妥协了,“那好吧。”
到家的时候,他冲江南招手,“下次早点来!”
家属院里的邻居们看这母子俩出去一趟回来好的跟什么似的,都啧啧称奇,道是江南会哄孩子。
江南没听到,紧赶慢赶才赶上了去往红山公社的末班车。
车上只有零星几个人,坐在头排的是一个头上贴着纱布的女人。
江南多看了一眼,感慨在这车遇上伤患的几率也太大了。
前有赵瑞,后有这个女人,伤得还都是脑袋,何等巧合。
下了车后,江南看那个女人提着行李包往招待走,倒是没在意。
只没想到,才回宿舍没多久,她刚洗漱完毕就又见到了那个女人。
朱老师带着她敲开了江南的门,不好意思地问她能不能借住。
“岑知青的介绍信过期了,招待所不让住,现在天又黑了,回大队不安全,只能到学校借住一晚。”朱老师解释道。
江南倒是无所谓,只是,“空床倒是有,但我没有多余的铺盖,至于倪老师的床,我不能做主。”
本地三月份夜里温度不高,没有铺盖肯定会冻病的。
朱老师听她答应了,高兴道,“我有一床多的。”
说着,回去抱了一床被子来,就这样,江南贡献了一张凉席和半壶热水,招待这位女知青住下了。
等人裹着被子上床休息,江南开始坐到书桌前复习,今天带程皓疯玩了一天,她的学习计划还没完成。
感觉有人看她,江南回头,发现女知青坐在上床,恍惚地看着她。
“你要参加高考吗?”女人问。
“对。”江南点头。
她上辈子也参加过,岑静秋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但考得不好,断绝了回城的机会,她接受不了,就抛夫弃子,逃回了家。
下乡八年,家中早已物是人非,哥哥嫂子添了三个孩子,把她和妹妹的房间占了,她连个睡觉的位置都没有,但她还是赖着不回乡下。
她知道高考恢复,就意味着政策放松了,城里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挨家挨户驱赶下乡知青,她不想再回农村,不想顶着烈日下地,晒得皮肤枯黄,也不愿再忍受臭气熏天的旱厕,担心蛆虫爬到脚上……
然后哥哥嫂子给她介绍对象,想让她早些嫁出去,她接受了,打算一边准备七八年的高考,一边稳住哥哥嫂子,只等高考后离开家。
没想到,她又落榜了。
没办法,她只能结婚。
再婚后的那几年,是她二十多年人生中最轻松的日子,比少年时在娘家还舒坦:她住着宽敞的大房子,不需要工作,每天闲暇看看书、听听音乐,给二婚丈夫和继子做做饭、洗洗衣服……
一切都很美好,但是好日子没有持续多久,几年后,那个男人因为走私贩私、贪污受贿被枪毙了,家里的钱财都被查封了。
她再次变得落魄,她想离婚,婆家却不放她走,想让她找工作养活继子,她费了好大力才逃脱。
而后因为没有工作经验,她只能做苦力活,穷困潦倒,最后还是笑笑找了过来。
想到未来儿媳妇,岑静秋会心一笑。
原来被她抛弃遗忘的儿子一直念着她,那个被她伤害的男人十多年都没有再婚。
岑静秋望着那个渊渟岳峙气宇轩昂的男人,她后悔了。
她跟赵瑞结婚也是权宜之计,下乡后日子太苦太累,她连自己的口粮都挣不够,没办法只能找个当地人结婚,好歹不会饿死。
正好碰上了被相亲逼烦的赵瑞,两人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