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玮微微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然后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般,淡定地将手收回到袖子里面去。
这样就看不到了吧!
孙翊继续追问道,“嫂嫂,你是不是害怕啊!”
这种情况换做是你,你怕不怕?
当然是……
“不怕!”乔玮努力在面容上挤出一抹她自认为得体优雅且毫无破绽的笑容,语气也拿捏得十分淡然。
“可是嫂嫂,你还在抖诶!”孙匡显然不信。
兄弟,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孙匡一腔热血地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对乔玮保证,“嫂嫂,你放心,我虽没上过战场,但也会竭尽所能保护好嫂嫂的。那些山民若想要伤到嫂嫂,除非我倒下了,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那倒是也大可不必。
“别说这些胡话,一家人整整齐齐地来了,就得整整齐齐地回去。”乔玮打断了孙匡的热血保证,“再说了,这都还没开战呢,不许说这些话先丧了自己的志气。”
孙匡立刻抬头挺胸,郑重地说道,“是,都听嫂嫂的。”
乔玮她当然不想死,她在这里还有乔瑢和登儿是她的牵挂,就算是为了乔瑢和登儿,她也得想尽办法回去。
大敌当前,丹杨军的效率也很快,到了第二日傍晚时分,司库和粮官等人就已经将清点好的数目都报给了孙匡。
照目前囤好的物资来看,就算山民是打定主意要围山,冶金场只要闭门不出,坚守上半个月是问题不大的。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只要物资不缺,还是能有一条生路的。
幼燸也前来回报,“丛林之中遮挡过多,并不能完全探明山民的情况,但根据藏身行迹来判断,山民的人数大约有三千至四千之数。”
三倍之于冶金场的守卫力量。
这可是个大手笔。
孙匡眉头紧皱,神情凝重,三倍的数目,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尤其是对于一个从来没有打过仗的孙匡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压力。
“嫂嫂,你说咱们能打赢吗?”
莫三公子已经在组织工匠加急制造新的机巧连弩了,这玩意儿的杀伤力强得可怕,如果能紧急赶制出千柄来,那孙匡觉得三倍之数,也未必不能一战。
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在短时间里,也赶制不出这么多的数量来啊!
“能不能打得赢,我也不知道。”乔玮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疑虑,“我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周遗探查得知丹山之内有座冶金场,起了贪婪的心思,想把这个冶金场占为己有,这应该挺合理的吧,孙匡想。
他没觉得有什么蹊跷啊!趁着几位县尉不在山中值守,调动大量兵力前来夺场。
也很合理啊!
乔玮抬头看向屋外,昏暗的半空中还持续飘着如细丝一般微雨。
“可是,现在正是春耕的时候啊!”乔玮感叹道。
周遗手中的两万民众听起来是很多,但是除掉老弱妇孺伤残之外,真正能够为周遗所用的民众大约也只有一万左右。
与江东军有固定的军户可充实战备的情况不同,这些能为周遗打仗作战的青壮年,基本也就是耕种事务的主要劳动力。
为了一座冶金场,调动这么多的人放弃春耕播种,怎么听都觉得不是很合理。
那周遗能统帅这么多的山民为手下,脑子也不该这么不清醒啊!
误了春耕播种的时节,到了秋收的时候,哪里来这么多的收成粮食来供给山民熬过冬日呢?
所以江东的山越作乱,一般也都会发生在春夏交际之后,以及秋收之后的冬日。
“幼燸,你可看清了那些藏匿于丛林之中的山民皆是青壮年还是老弱妇孺之辈?”
乔玮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会不会是周遗在故布疑阵,其实另有所图?
幼燸被乔玮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了几分不确定,山民藏在丛林之中,根本难以分辨其真实情况。
幼燸也是依照过往的经验,根据林中留下的行踪和准备的灶火痕迹进行数点和判断的。
毕竟无论哪支军队出来打仗,士兵都得吃饭啊!
“可是,从昨日起,那些山民眼看着我们冶金场垒墙搭大弩却毫无反应,围而不攻,难道不奇怪吗?”
如果是面对毫无防备的敌人,难道不应该乘胜追击,趁对方还未站稳阵脚而破之吗?
连乔玮这个没怎么打过仗的人都能想到的事情,那个周遗会这么蠢笨?
乔玮不太理解。
孙匡也听懂了乔玮的意思,他静下心来多加思忖,也发现了许多不合理的地方。
比如,孙匡此时从墙内往外看去,钱留的尸体虽然已经被拖回,但那些射向他却没有射中的的箭矢还有不少留在地上。
那些箭矢杂乱无章地散落在地上,有些即便插在地里,却也是浅浅的入土。
和钱留身上深可入骨的那些箭矢完全不同。
这就意味着,除了射杀钱留的那些箭矢以外,其余的大多数箭矢都只是为了营造出一种林中埋伏人数众多的假象。
很显然,这些丛林中射出的箭大多都是出自于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