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已经再度凝重了起来。
裴相刚才说过,彭王之前,是在用那份东西,算计天后去杀皇帝,那么现在,他是不是在算计用这份东西,让天后去杀他们?
是不是说,整个洛阳,无数朝臣,全都被彭王用那么一份东西全部给算计在掌心之中。
这个人竟是如此可怕。
不,他不会让天后杀了这些人的。
相比于杀人,这些人还有在其他地方发挥作用的价值。
那个问题再度出现在程务挺的脑海之中。
彭王在逼天后杀皇帝。
天后杀了皇帝,这些朝臣恐怕立刻就会知晓原因。
一旦彭王杀到洛阳城下,这些经过挑选,不满天后的人,就会成为彭王的助力。
但,前提是彭王必须能够杀到洛阳城下。
如果程务挺在崤函古道拦截住彭王,那么他还有机会杀入到洛阳城下吗?
突然,程务挺猛然抬头。
如今知道这件事的他,是不是也在彭王的算计当中?
程务挺再度打了一个寒颤,如果将来有一日,天后真的杀了皇帝,他怎么做?
或许这才是彭王真的目的,他在拷问每个人,如果天后真的杀了皇帝,杀了高宗皇帝在世唯一的嫡子,他们要怎么做?
程务挺神色肃然起来,他才是最前线抵抗彭王的主帅。
如果他不想面对这个问题,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最快的击败李绚,或者将李绚永远都挡在崤函古道之外。
……
深吸一口气,程务挺拉住马匹,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门前。
身后的街道一片静谧,哪怕这里已经是坊内。
程务挺翻下下马,将缰绳交给了门口的亲卫。
然后朝府里走去。
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
最重要的,是该如何击败李绚。
不管裴相之前说的怎样一步步的将彭王逼退到蕃州、西域,又或者彭王在洛阳城中的算计,他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在崤函古道击败李绚。
回到书房,程务挺第一时间就将崤函古道的地图拿了出来。
函谷关,陕州,并州,南阳,汉中,长安。
程务挺摇摇头,并州和南阳的事情不需要他操心,甚至就连虎牢关都不在他需要操心的范畴之中,他如今唯一需要关心的,就是怎么在崤函古道击败李绚。
李绚必然是要杀入到崤函古道的,不管怎样,必然如此。
关键是他会在什么时候动手,以什么方式动手?
屯水。
水攻。
虽然太史局说了,今年不会有连续长久的大暴雨,但是王孝杰的教训告诉他们,彭王必然能够在其他某个地方弄来大量的水。
或许是在华山,或者其他什么地方,藏着一座天池,彭王能弄来足够淹没陕州的大水。
毕竟水攻之术和真正的水灾是不同的。
水灾,意味着一个城不仅会被水淹,而且会在很长的时间水退不去。
水攻则不同,他需要的,就是在某一刻钟,一个城市表面的水有一定的高度。
如果说水灾是一条宽阔的河流,那么水攻,就是这条河流当中,最大的一朵浪。
他们做需要的水量是完全不同的。
也就是说,朝中和太史局的计算是错误的。
也就是说,将来某一个,彭王必定会用水攻杀入到陕州,杀入到崤函古道,而程务挺需要做的,就是在山中布设陷阱。
“不,还是不够,必须要找到那个地方。”程务挺的手指,绕过华山,黄河,回首整个关中平原,在整个关中平原,还是很有几座湖泊的,那么哪个地方的水,最容易被引下来呢。
……
东方泛白,天色将明。
一夜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黑衣卫士突然从程务挺后门而出,将一封密信递给了等在门后的另外一名黑衣卫士。
黑衣卫士没有丝毫犹豫,接过密信快速的朝外走去,很快彻底消失在街道尽头。
带着斗笠的道士面色平静的走了出来,他抬头看了一眼程务挺的府邸,目光闪烁,一转身,朝着那名黑衣卫士追了过去。
不知不觉间,道士已经追到了一座府邸之外,黑衣卫士从后门进入了这座府邸。
斗笠道士摇摇头,走到了府邸的正面,赫然就是府邸正面上,赫然挂着梁国公的牌匾。
梁国公,武三思。
斗笠道士轻轻冷笑,这才多久不见啊,武三思已经做了梁国公了。
那么下一步,他应该就要为了做梁王而准备了吧。
梁王者,匹夫也。
他这一趟之所以进入长安,就是知道,武三思绝对不可能会放过程务挺的。
程务挺一旦前往陕州,那么除了陕州军前的三万大军以外,后续征伐扬州的七万大军也会逐渐的回到洛阳。
自然不可能将这十万大军全部都交给程务挺,但其中一般起码是少不了的。
崤函古道三万人,洛河平原两万人。
剩下的,洛阳城三万人,其他虎牢关和南阳方向各一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