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师一句话,让裴安竹心中一凛。
她很敏锐的察觉到,赵大师短短的三言两语,其中可能就蕴含着本世界玄门没落、舒云观门庭冷落的真相。
而这,也正是她要探寻的。
裴安竹还没去云城定居之前,曾在舒云观里,阅遍观中古籍,也曾思考过,为什么她会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世间所有事情都有因果,她曾想着,上天让她来一遭,是不是就是希望,她能重振玄门。
她选择顺其自然,遵从自己的内心,走上了这条路。
没想到这么快,明显知道内情的赵大师,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可即便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她也没有急切的追问,只是一脸云淡风轻地开口:
“原来你是知情人,也难怪我先前随口编造的话,瞒不过你。”
赵大师没有从裴安竹脸上看到被自己拆穿窘迫,一时间脸色有些怪异,他顿了顿,反问道:
“你也知道舒云观的旧事?”
裴安竹泰然自若,说道:
“当然知道,其实刚才那话半真半假,因为我的确是出自舒云观,我是看着舒云观的典籍,自学成才的。”
“我承蒙舒云观观主长河真人收养,抚养长大,但不曾正式拜师学艺,也不是舒云观的记名弟子,如此说来便算不上是舒云观的人。”
“我能不受诅咒,学得一身本事,便不算奇怪了。”
真正能迷惑人心的谎言,永远都是七分真三分假,真假掺半,才能虚虚实实,让人分不清楚。
裴安竹便深谙此道。
她出身舒云观是真,被老道士收养长大是真,不曾拜师学艺、挂名记名也是真。
这些都是明面上能查到的东西,也是杜警官他们私底下做调查的时候,能够了解到的信息。
所以裴安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半点都不心虚。
赵大师看了看一旁的杜警官,从对方脸上的表情,判断出裴安竹说的是真话,于是他便开口道:
“原来如此,那我先前也说对了,我们往上数几代,的确是师出同门,如今玄门没落,你我应当相互扶持,重振玄门才对。”
“你修为比我高,今日是我技不如人,但你若是放了我,从今往后,我必定唯你马首是瞻。”
裴安竹闻言,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抹怀疑的表情:
“你不曾自报山门,又不曾说明你上面几代师傅和师祖的名号,我如今只知道你姓赵,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同门?”
“你就算是要求饶,也该规规矩矩说明身份才对,说不定你是从哪里听说了舒云观的旧事,便打着舒云观的旗号,在外面招摇撞骗呢?”
赵大师见裴安竹态度有所软化,便以为自己求饶有望,问道:
“那我要如何做,你才能相信我?”
“把你知道的,关于舒云观的事情,老老实实、一字不落的说出来,我会与我所接受的传承一一比对。”裴安竹说道,“但凡有对不上且解释不清的……”
“那万一是你了解的信息不实呢?”赵大师反问。
裴安竹听了这话,淡淡的笑了:
“自我懂事起,经文符文就是我的启蒙读物,舒云观历代记录史书是我的科普读物,就连历代观主留下来的手札,也就是观主日记,被我当成课外书看。”
“若真有与你所言对不上的,也只可能是书上记录有失偏颇,只要不是截然相悖、或者怎么都无法解释,我倒是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赵大师闻言,松了口气。
历史毕竟太过久远,而不管书上如何记录,总归都受到当时记录人的主观影响,看待问题的角度难免不同。
若仅仅因为这样的原因,就被裴安竹判定为他撒谎冒充,未免太冤枉了。
赵大师心里万千念头闪过:
他并不怀疑裴安竹的话,除了舒云观正统传承,她不可能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厉害的修为。
现如今,他技不如人,沦为手下败将。
对方既然有心放过他,想必只要他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等她确定自己没有撒谎,那么看在曾经师出同门的份上,她或许这能放过他。
想到这里,赵大师说道:
“既如此,那我就从舒云观的来历讲起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整理思绪,似乎在斟酌着,该从什么地方开口。
在裴安竹和赵大师你来我往互相试探挖坑的过程中,杜警官一直没有做声,他把自己当成个听故事的局外人。
直到赵大师进入了正题,他才正襟危坐,检查了手边的录音录像设备,确定完好无损之后,才松了口气。
了解玄学宗门的秘辛,有助于他们异调局办事,他听得格外认真——
据赵大师所说,舒云观大约是在一千多年前创立的。
舒云观的开山祖师爷,是一个男子,对外号称舒云真人,外貌约莫三十多岁,出现的时候身穿白衣白袍,手拿拂尘,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在玄门各大派别的历史里,这个舒云真人好像是凭空出现的。
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他师从一个非常神秘且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