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贵人自怀孕后便开始作威作福的性子六宫皆知,本以为安答应人死了丧仪都了了,富察贵人能安分一点,谁知自莞贵人去看望她后,也不知说了什么,她又开始成日的睡不好,矫情个没完,非说延禧宫有安答应魂魄死缠着她,不得安宁。
皇帝被吵得没法,终究顾及皇嗣,即便朝政缠身也在夜间抽空去延禧宫看她。经太医诊脉,的确是心绪不安,只是这为何不安,旁人如何说得出来,也只有富察贵人自己清楚了。
“繁英阁东西上上下下都烧了,伺候的宫人也遣了个一干二净,你这里天天焚艾驱疫的,太医日日在照看,你有什么好担心的。”胤禛坐在这许久听她说些有的没的,脸上已有些不耐烦了。
富察贵人一时语塞,她看了眼皇上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声音软下来,似在撒娇一般:“皇上———嫔妾就是担心嘛,毕竟那多晦气,嫔妾就是担心肚子里的皇嗣,才会睡不好。”
“明日叫宝华殿的法师来,你担心皇嗣就更该知道爱护自己的身子,成日的发脾气闹,皇子在你肚子里能好吗。”胤禛本就不甚喜爱她,并不吃她那一套,只觉烦心,语气也没有太好。
见他如此,一向外强中干的富察贵人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低低道:“嫔妾知道了。”
胤禛深深呼出口气,再吩咐了几句太医,起身就走了,坐上辇轿打算回养心殿时,突想起他的弘冀来,不免有些心痒。
那孩子乖巧可爱,连同她母亲也是温柔体贴,有孕时再难受也是安安静静的,不比富察贵人,矫情,闹心。
思及此,他开口道:“去永和宫。”
时疫爆发以来,他许久也没空见莺儿和弘冀,既然都出来了,便是再费些时间也无妨。
不远处隐着的人影似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很快闪了身形,快步离开了。
永和宫,敬胜斋。
一只手不停地在空中张合,跟随着动作,碧玺珠串垂下的穗子摇摆不停,引得弘冀直勾勾盯着,张开小嘴笑着,短胖的小肉手也颇吃力地做着张合的动作,似乎在学他。
“哈哈!”胤禛朗声笑着,“真是个爱玩的家伙。”
“原本弘冀都睡了,不知怎的刚才就突然醒了,怕是在特意等您来陪他玩呢。瞧他,笑得多开心。”余莺儿坐在一旁看着胤禛逗孩子略显稚气的动作,温柔笑着。
“他想朕,朕也想极了他。”胤禛继续弯腰逗躺在小床上的弘冀玩,嘴里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怪异的哼叫,引得弘冀乐个不停,他看着自己也说不出来的畅心,“若不是朝政上的事实在多,时疫严重至此,朕倒是天天都想陪冀儿玩一会。”
冀儿?余莺儿看向弘冀与他阿玛相似到极点的脸庞,微微一笑,这样亲昵的称呼,怕是独一份了。
又是玩了一会,小家伙似乎累了,开始安静下来,任凭如何逗他,都是不肯再赏脸一笑了,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很快就闭上不动了,纤长卷翘的睫毛静静覆在上面。
两人都忍不住无声看了一会。
“皇上,弘冀睡得香,就让乳母保姆照看吧,嫔妾刚才叫人备了些茶点,都是您素日爱吃的,您用过再回养心殿吧。”余莺儿低声道。
“也好。”
回到内殿坐下,苏木上前斟好雨后龙井,喝进口中是正好的八分烫,茶香幽然。炕桌上有许多精致的糕点,还有一盅冒着热气的桂圆红枣汤。
胤禛饮下热茶,只觉舒心,他把玩着手中的一样小玩意,白日的疲累烦恼在此刻消散不少。
“那是内务府制来给冀儿玩的小木头鼓,皇上您也不害臊,非抢了冀儿的拿走,也不怕冀儿明日醒来哭了。”余莺儿嗔他一眼。
胤禛乐了起来,丝毫没有不好意思,手中的小木鼓被他摇动着发出好听的响声,他半开玩笑道:“朕小时候可没有这样精细的玩意,朕拿来开开眼。”
“您真是——”余莺儿也玩笑道:“皇上怕不是太想冀儿了,打算拿这个去睹物思人吧。”
“爱妃心细如发啊!”胤禛假叹一声,咧嘴笑笑,模样是十分的放松,他顺着余莺儿的话说:“朕的心思半点都瞒不住你,朕是被你们母子俩害了相思。”
这话惹得旁边的苏培盛都忍不住笑了一下。
余莺儿捏起一块小糕点,大着胆子就往他嘴里塞,佯装说不过他羞恼的模样,“皇上多吃点吧!”言外之意便是要堵住他这张坏嘴。
胤禛也不恼她,笑眯眯地接住点心吃了起来。
有一道是刚炸出的芝麻糖酥饼,内里是他一惯爱吃的红豆馅,很合胃口,就是碎渣多了些,他进的多,嘴角不免沾上了些,余莺儿见状捂嘴笑笑,侧眼看向旁边的苏木。
苏木心头一紧,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却没任何动作。余莺儿好似无意再看了她一眼,眸中的深意令苏木终于横下心,很快转身从案上取了一条手帕来。
她的手似乎有一些不稳,并不明显,余莺儿好似没看到,十分自然接过那方帕子,看向对面的皇上,神色温柔又夹杂着几分揶揄,笑道:“皇上,您吃得也太心急了些。”
胤禛看了一眼,“你不是素日钟爱梅花细雪样式的,今怎么是条翠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