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王爷相识五载,本就聚少离多,如今好不容易与他在一起……”谢岁跪在床榻旁侧,抓住了裴珩的手指尖,“这才多久,为何会如此,老天爷,你当真残忍,如此戏弄于我。”
滴答滴答,泪水淌了裴珩一手。
旁边围观的太医:“……”
见惯了生离死别,他们其实已经相当麻木,但是,只一想到裴珩要死,估摸着他们自己这条老命也就算到头了,一时间这群仙风道骨的老头悲从中来,一边叹气一边捂住谢岁的嘴,“小兄弟,祸从口出,这话可不兴乱说啊!”
他们指了指裴珩依旧起伏的胸口,笃定道:“看,还喘气呢,王爷必然还活着,陈院正家祖传的解毒大还丹一定能将毒素清除!”
“是啊是啊,不过是区区八种毒素而已。”
“王爷身体强健,只要能够熬过这几日,定然不会有事。”
谢岁一惊:“……多少?”
太医伸出手指,数出八个谢岁听不太懂的名词,一边点一边叹气,“这些药都是剧毒,互相克制,不至于暴毙,但又侵蚀人的身体,王爷当年征战沙场,想必身有旧疾,如今长久处理政务,体内虚耗,前日又中一毒,将体内其余毒素诱发,总之是一环套一环,能不能活得靠命……呸呸呸,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醒!”
谢岁:“……”
他看向床上躺平的裴珩,又看向一侧面有土色的太医们,终于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刷一下起身,看着裴珩惨白的脸色,不敢置信道:“这么复杂?”
太医点头,“真的复杂,真的难办,不过还是会拥有一线希望的。陈院正已经拿出了家中百年传承的神丹,不说药到病除,续命还是非常不错的,哈哈哈哈哈。”
老头苦笑,谢岁耳中嗡鸣一声,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他记得当时在山崖底下捡到裴珩时,对方昏迷,身上确实拥有非常多的外伤,但是……为什么会中毒?
师父明明是给他下的毒啊!而且今天早上裴珩还坐他床边,让他今日不许来前院。
谢岁心中有些许慌乱,一方面安慰自己,剧情设定,裴珩身为大反派绝对不会死,但另一方面又想,他自己也没沦落风尘啊!
这说明书中命运轨迹其实是可以改变的。
万一呢?因为他横插一脚,导致裴珩身亡……那北疆的几十万大军怎么办,北方收复可还没到一年!
现在傅郁离和言聿白他们这些未来的肱骨之臣可都还没当上官呢!春闱都还没开,以后谁去辅佐小皇帝啊?靠那几个恨不得把持朝政,党争搞了一辈子的老油子尚书吗?
不行不行,裴珩一定不能死!
谢岁抓住裴珩冰凉的手指尖,转头看向几个太医,他办正事时眼泪一下子就停了,显出几分冷静的凌厉来。
“要怎么样才能帮他?光靠他自己撑着,人又能熬多久?总该能有些辅助的法子。”谢岁认真的看着他们,起身,行礼,“各位先生皆是我大周最
顶尖的医师,若是各位没法子,那这世上当真没有人能救王爷了。晚辈在此跪求各位,请尽可能的救救王爷。目前江山社稷皆系于他身,王爷他……不能有事。”
“不是我们不愿意,是真的只能靠他自己。”陈院正上前两步,将谢岁扶起,“小公子一片痴心我能理解,只是是我等医术不精,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且看未来三日会是何等情况了。”
“不过公子既然是王爷身边人,平日里可以多陪陪他,于他耳边说些记忆深刻的话,兴许能早日唤回他的意识。”
“亲近,挚爱之人的呼唤,兴许能够唤起王爷的求生意志。”
谢岁沉默片刻,他看着床榻上的裴珩,朝着太医行上一礼。而后出门找了管事,让他们给几位太医安排房间,另外择人前往各家报平安。
府中管事的有些惊讶的看着谢岁,到底还是照着他的安排做了。谢岁重新回到房间,坐在床榻侧,空气中其实还带着那日残留的兰香。他有些无奈的撑住了头,看着裴珩苍白的侧脸,思前想后也没能从脑子里扒拉出什么有营养的话。
他于裴珩确实是五年前相识。
裴珩十七岁时独自一人回京,那时谢岁十四,他能文能武,家世又好,长的又俊,可以说是众星拱月,上巳节出一趟门能被满大街的女孩儿拿手帕砸一脑袋。
他那时年少气盛,喜欢同人争高低,裴珩一回来,身高腿长,带着杀伐之气的少年侯爷转头就吸引了一半的注意力去了。
其实这也还好,往年也有傅郁离,萧凤岐他们同他争。
真正让谢岁同裴珩结下梁子的,还是因为那厮是个断袖,一个在背后点评他,说他颜色尚佳,性子暴烈,美而无脑,只要自己出手,不到三个月,就能将他收服,随意调/教的死断袖。
不巧,谢岁平日里喜欢逃课,那日裴珩同他那群狐朋好友聊天的话,他蹲在假山洞里听的一清二楚。
谢岁对断袖有严重的心理阴影,他不懂事时曾被一个断袖纠缠过,对方亦是国子学的学生,也是生的一副风流多情的倜傥模样,平日里甚是体贴上道,深得谢岁喜欢。他们称兄道弟,直到某一夜那断袖借以情伤为借口,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