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把贝贝打发走,大夫人又来了。
还没进门,就听到她的笑声。
颜如玉放下笔,出门相迎。
“母亲,何事这么开心?”
大夫人拉住她的手:“玉儿,好消息。”
“进屋说,”颜如玉请大夫人进屋,脱去她身上大氅,“母亲先喝杯茶。”
大夫人饮一口,浑身舒畅:“刚刚点心铺子那边传来消息,咱们接了个大单子。”
颜如玉也很惊喜:“这么快?我们不是还没正式营业吗?”
“可不是,所以才是好消息,说是她们主母在别人那里吃过咱家的点心,赞不绝口,这才来定的,量还很大得很,每样都有。”
大夫人说着,把单子递上来:“你瞧瞧。”
颜如玉粗粗一扫:“确实很多,这么多,不像是自己吃的,拿来送人?”
大夫人摇头:“不是,家中有喜事要办,宴宾客用的。”
“原来如此,”颜如玉拿笔在单子几个做个小记号,“这几种,要当日做,最多提前一天,不可太久,否则影响口感。”
“既然人家是慕名而来,我们就更不能辜负,尽力做好。”
大夫人一拍好:“是极,宴会也是个绝佳时机,做的好,正是给我们做宣传的好时机。”
现在大夫人也学会几个新词儿,还用的很是地方。
颜如玉浅笑:“母亲说得极是,这两日我空了,去铺子里看看。”
“累不累?要是累就不用去,虽然咱也希望铺子一炮打响,但还是你的身体最重要,反正现在也不比别人差,让她们有个事儿做,有钱赚就行。”
大夫人现在看得开,钱多少是多,这些共同经历过磨难的人们,大家团结一处,平安度日,比什么都强。
“我不累,做这些我也开心,”颜如玉浅笑,“而且,我也能猜出给我们介绍生意的人是谁,不能辜负人家的好意思。”
这个大夫人倒是没想到:“是谁?”
“应该是曹夫人,”颜如玉说,“我们的点心我没给别人送过,除了她。”
“虽说铺子那边也做过几日试吃活动,但据记录显示,吃的多是普通百姓,富户虽也有几个,但能订这么多,办宴会给宾客,他们还不够实力。”
“所以,只能是曹夫人介绍的。”
大夫人恍然大悟:“有理,确实如此,不能负了人家的好意,是得做好。”
颜如玉又在单子上做两处记号:“这两种,各多做五斤,到时候一并送去,就说,是看介绍人的面子。”
“好好,”大夫人拍手笑,“玉儿做事周到,是该这样。”
大夫人喜滋滋,玉儿真是越来越有当家主母的风范了,这家族会不会繁荣昌盛,和有没有一个明事理聪慧能提当的主母分不开。
颜如玉不知道大夫人的心思岔到别处去,问道:“长衡和沁香,瑞哥儿他们三个可还好?”
“好,好着呢,上了上学堂,也不似从前那般调皮,稳重不少,这书可真是没白读。”
“还有瑞哥儿,这孩子话虽然不多,但是真聪明,衡儿说先生对瑞哥儿也是经常称赞,夸他聪明,是个读书的好材料。”
“沁香这丫头也不得了,不输男孩子,这仨孩子一个比一个叫人喜欢。”
说到孩子们,大夫人更是合不拢嘴。
“不过,”她话锋一转,语气有点沉重,“纵然是读书好,以后也不想他们再走仕途。虽说学得文武艺,货予帝王家,但君王喜怒无常,也是让人心惊胆颤。”
“你才能好,时间长了,怕你功高震主,你才能不好,又嫌弃没有尽心尽责,有的官员去上朝,下朝都不见得能回家。”
大夫人摇头苦笑:“读书人十几年寒窗,去谋一个不确定的将来。”
颜如玉明白她的感慨和酸楚,丈夫和儿子都是为国尽忠,无一点私心,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若非是她机缘巧合穿越而来,镇南王府的境遇如何,她再清楚不过。
颜如玉给她把茶添满,安慰道:“母亲不必忧虑,读书是可以走仕途,但也并非只有这一条路。”
“读书明事理,辨是非,知荣辱,让人能见更广阔的天地,见自己。”
“我们家现在在这里,焉知不是因祸得福?不必再理会朝堂繁杂,人心叵测,只要管好我们自己,过太平日子就好。”
“我们也不缺钱花,我们还会挣得更多,但也不会守着钱做守财奴,我们可以建设幽城,开垦土地,变荒地为良田。”
“书中不只有仕途之路,还能教做人,教种地,教测量,教草药医学,等等。”
“孩子们书读书得好,可以做农学家,医药学家,能算账,能治病救人,能知晓天有多大,地有多广,星辰有多远,船为什么能远航,见和我们不一样的人种。”
大夫人眼睛晶亮,一扫方才的沉郁,听着颜如玉说。
她一停下来,大夫人赶紧催促:“还有呢?”
颜如玉不解:“还有什么?”
“就是,你说的那些,天有多大?星辰有多远,船为什么能远航?和我们不一样的人,到底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