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卞州,攀云山下黑石镇。
头发花白、膀大腰圆的曾屠夫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愁眉不展,有气无力地剁着肉。
刘癞子打他摊位前过,看一眼就笑:“曾老板,你是不是昨晚钻寡妇门,三秒钟就出货了?咋就脸臭得这个样子。”
“滚!”曾屠夫用力一挥,将那剁肉刀深深地砍进蒙着一层厚厚油脂的砧板里。
刘癞子吓得缩了缩肩膀,见虬髯豹眼的曾屠夫又狠狠瞪过来,他一阵心慌,脚步都不由加快了几分。
走远了才敢嘟囔:“这个粗胚!”
刘癞子走后,曾屠夫又恢复了那愁眉苦脸的样子,无精打采地剁一会肉,便回到屋里。
细细地洗了一遍手,小心擦干,然后打开床头的箱子,取出一张换卷。
展开,上面是一个星眸如漆,面如冠玉的俊美青年。
曾屠夫怔怔地看着这副画,他倒不是喜欢男人,只是十年前,那姑奶奶将这副亲手画的画放在他这时,就有交代:
若是画里这个男人来了,要你送信,或是书信,或是传一句口信。总之你就麻溜地把信送来,自有你的好处。
可若是你耽误了……
那就提前替你全家选好棺材吧。
情天恨海宗的姑奶奶是什么作风,曾屠夫是很清楚的。
他很怕哪一天,那姑奶奶突然等得不耐烦了,一道小小的法术,他全家就要灰飞烟灭。
所以,画上的这位公子,你什么时候才能来啊!
“屠夫,曾屠夫!”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外面唤。
“谁啊?大清早的乌鸦叫……”曾屠夫不耐烦地收起画卷,推开门,顿时定在那里。
半晌,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了看。
没错,画上那位翩翩公子,竟然从画里走了出来,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
那温润的目光,嘴角那略显不羁的笑容,就是他!
曾屠夫差点拔腿冲回屋里,展开画卷看看,那画上的人还在不在。
那公子打量着他,开口道:“你能给林莎送信?”
语气淡然,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出言不逊而发怒。
曾屠夫愣了一下,林莎?林莎是谁?
哦,这是那位姑奶奶的闺名?
曾屠夫的冷汗直往外冒。
他不敢再听这位公子多说了。
很多东西这位公子说了没事,他听了可就有事了。
还是赶紧把信拿出来吧。
但是……曾屠夫捂着嘴,一脸牙疼的表情。
如果这公子要送的信里,写了什么不该写的东西,让看到信的姑奶奶大发雷霆,自己这小身板,能承受几道法术?
最好能多承受点,让姑奶奶发泄完愤怒了,就不会再去折磨自己的家人了……
“能吗?”
听到这位公子追问,曾屠夫赶紧打消杂念:“能,能的。公子是有信要送?小的马上跑一趟。”
说着,眼巴巴地伸出手。
“就给我带一句话吧,告诉她,我在这里等她。”
曾屠夫小心地问:“能否请公子告知名讳?”
“我姓邱,叫邱元清。对了,你告诉她,让她快点,我不会待很久,和她叙叙话就要走。”
“……是,我一定把话完完整整地带到。”
心里却苦笑,我要是原样把话带过去,别说明早的太阳了,今晚的月亮我都看不到了。
曾屠夫把肉铺关了门,急匆匆上山且不提。
杜祐谦则来到镇外的小溪旁,施展法术清理了一下溪边的一片草地,坐下掏出三枚铜钱。
那铜钱看着挺旧,但没有半点铜绿,盘得都快包浆了。
若是有凡人看到,只怕会犯嘀咕:这是哪朝哪代的铜钱?怎么没见过啊?
实际上这是杜祐谦练习炼器时,打造的练手之作。
三枚铜钱乃是一套,上品法器,自有妙用无穷。
这次离开重玄派之前,他把宗门里所有的修真技艺传承都复制了一遍。
重玄派曾经是有三阶乃至四阶传承的,但保管的典籍早年大多散轶了,留下来的不多。
直至如今,16门修真技艺,有的保留着二阶传承,有的就连一阶传承都不足。
除了已掌握的四门之外,对于修士斗法、修行帮助最大的是傀儡术、道兵术和粹宝术。
不过杜祐谦将另外十二门技艺全部浏览了一遍后,最感兴趣的却是灵植、驯兽外加占卜。
其实他是個有生活情趣的人,那久远得记忆都开始模糊的地球生活中,他就喜欢种点小植物,养点小动物。
穿越到这个世界以后,先是为了生存奔波,然后为了权势打拼,后来又沉迷修仙,倒是把这些兴趣爱好都丢了。
现在正好可以趁机捡起来。
而占卜,则是作为一个在中国传统文化熏陶下成长起来的青年,对于神秘学的兴趣。
杜祐谦其实不太信命。
但又相信,有的事情是命中注定。
很矛盾吧?
很多中国人就是这么矛盾。
不信命是敢于挑战,不沉沦不屈服。
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