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李威、吕婆楼确实在等待慕容恪前来与之汇合。
虽说李威带来了七万援军,看似人多势众,但这些都只是苻氏的二线部队,真正的精锐都被苻坚带去了河套。
面对桓熙的重甲步兵、近卫义从,以及正在赶来的关陇突骑,李威实在没有获胜的把握。
尤其是对上桓熙这样以狡诈著称的对手。
此时,王猛从关中征发的徭役,还未抵达河东,但桓熙从占领区强征而来的民众,已经在解县盐池开工。
在解县柳氏举县归附以后,解县盐池已经彻底被桓熙所占据。
他预备在河东郡大兴工事,并不仅仅是为了将李威、吕婆楼引来,而是要将盐池真正意义上的据为己有,不愿与民共享盐利。
换句话说,便是要杜绝私盐,实行官营垄断。
所谓财帛动人心,在古代,食盐是刚需,贩盐也是一项一本万利、稳赚不赔的买卖。
无论官府怎样明令禁止,也有人担着掉脑袋的风险去做私盐贩子。
其中可谓是豪杰辈出,如黄巢、钱镠、张士诚、方国珍等人,都是代表人物。
桓熙既然要独占盐利,用以供应军国所需,自然而然就要打击民间的私盐,不使其与官府争利。
他当然也知道这样子做吃相难看,但是为了支应将来的统一战争,与其一味的增加赋税,倒不如官府垄断经营食盐,用商业收入来填补财政的亏空。
这也好过直接向民众榨取,毕竟相较于自己吃独食,加派赋税的法子更遭民众怨恨。
帅帐内,桓熙继续询问权翼,一连就是三个问题:
“慕容恪如今到了何处?楚军是否北上?关陇突骑还需要多久的路程?”
权翼早有准备,他逐一回答道:
“根据冀州传来的最新消息,燕军已经抵达邺城,不日就将进驻河内。
“楚公自由扬州班师以后,督率三万步骑北上,目前已经渡过了汉水。
“关陇突骑在四天之内,便能赶赴梁公帐下听用。”
桓熙点点头,他知道,桓温能分出三万步骑殊为不易。
毕竟此前带着五万步骑前往江东送葬,同时向建康示威,人吃马嚼,原本稍有起色的财政,如今又给造成了不小的亏空。
并且,桓温不可能北渡黄河迎战慕容恪,楚国根本就没有做好战争准备。
对于农耕文明来说,战争不是一拍脑袋的结果。
桓熙能够匆匆赶赴北方,就发动起对河东郡的攻势,是因为他在南下奔丧之前,就已经做足了战争准备。
当时他的主攻方向虽然是计划从河套地区出兵,但为了迷惑敌人,也曾特意在南线作着战争动员,想要让苻坚摸不准他到底是要从北线进兵,还是由南线进兵。
只不过这些准备都因为祖母病故而搁置。
但各地武库的甲仗,府库存粮,都已经运到前线,不把戏做足,苻坚难以上当。
桓熙随时可以调用,这才有了进攻河东郡一役。
至于桓温,他在母亲去世之前,虽然答应向洛阳增兵,威胁河内,减轻桓熙受到的燕国一方的压力。
但并没有来得及调运兵械、粮食,就得知了其母去世的噩耗,随着桓熙南下奔丧,原本向河东发动总攻的计划无疾而终,桓温自然也不会提前将军械、粮食运往洛阳。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没有充分的准备,桓温可不敢轻率的渡河北上,真要是因为粮食遭遇危险,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在古代的战争中,有很多情况下就是双方僵持着,等到一方粮尽退兵,另一方则在身后追赶、掩杀。
......
慕容恪自然也听说了桓温率军北上的消息,但这并不能阻止他参与河东郡的争夺。
倒不是慕容恪心善,见不得邻居遭受侵袭,而是他清楚盐池对于苻氏的重要性。
一旦河东郡的控制权易主,盐池被桓熙夺占,此消彼长之下,苻氏很难抵御住桓熙的长期进攻。
真要是让桓熙突破了河东的封锁,便能直接威胁河北地区,这种情况下,又如何能够在中原地区站稳脚跟。
当然,慕容恪能够这么热心,也未尝没有觊觎盐池的意思,如果桓熙与李威、吕婆楼打得两败俱伤,燕国趁机夺取河东郡,占得盐池之利,自是如虎添翼。
河内郡,山阳县(今河南焦作)。
封弈统率燕军前锋过县城而不入,直驱野王(今河南沁阳)。
不久,慕容恪率部同样经过了山阳县城,他骑坐在马背上,紧皱着眉头,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模样。
“王叔,可是在为河东郡的战事烦忧?”
与他兵马而行的慕容臧好奇道。
在与羌人一战中,慕容臧试图以代步马阻拦姚襄,虽然最终灰头土脸,但是勇气可嘉,得到了其父慕容儁的称赞。
此番救援虞国,慕容儁依然将他留在了慕容恪的效力。
慕容恪对这个侄儿也颇为欣赏,他回过神来,颔首道:
“此战不易,每每思之,总是让人愁眉不展。”
桓熙的计划,慕容恪此时已经清楚,就是圈占盐池,逼迫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