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终究会来。
在此期间,朝廷曾经派出许多的使者,但是并没有人能够将桓温、桓熙劝回去。
父子二人是铁了心的要往建康走上一遭。
好在桓温虽然回绝了这些使者,但也一再强调,并没有犯阙之心,沿途也不曾扰民,倒是让普通民众放下心来。
永和十二年(公元356年),暮春之初,楚军终于抵达了新亭(今南京雨花台区)。
新亭位于建康西南十二里,桓温在此安营,准备明日一早,便可兵发朱雀门,当然,不是为了攻城,只是在朱雀门朝拜天子。
公卿们不敢放楚军进城,而桓温、桓熙父子也不可能在安全得不到保障的情况下进入建康。
但既然此行是要朝拜天子,也就只能让太后、小皇帝走出台城,来到朱雀门与桓家父子相见。
会稽王司马昱亲自赶来新亭大营,与桓温商议此事。
二人其实也是亲家,司马昱的女儿司马道福便是嫁给了桓温的次子桓济,而桓温的妻子司马兴男也是司马昱的亲侄女。
至少在帅帐中,一切看上去都和和气气的。
桓温甚至特意将司马道福唤了过来,与司马昱相见。
只不过司马昱在离开楚军大营之后,后背已经湿透。
当然,司马昱经历过这一遭,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没有被扣留,至少证明桓温此行真的只是为了炫耀武力。
当夜,司马昱终于能够睡上一个安稳觉。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褚蒜子在梳洗过后,换上了一顶凤冠。
冠上的凤鸟口衔珠滴,当褚蒜子起身行走时,凤鸟步摇在云髻上摇曳生姿。
此时,桓温、桓熙也已经在将士们的簇拥下,朝着朱雀门进发。
朱雀门是建康城的正南门,门外有朱雀桥横跨在护城河上,是出入建康城的重要通道。
十二里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当桓家父子来到朱雀门外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时候不早了。
建康城南,密密麻麻都是特意赶来瞧热闹的民众。
吃瓜是人的共性,北周进攻邺城的时候,与北齐军队在城外决战的时候,邺城百姓都敢出城围观,又何况桓家父子只是前来朝拜太后、天子。
随着桓家父子的到来,民众被驱赶着离开。
毕竟朱雀门外挤满了人的话,又如何能让他们展现军威。
当小皇帝司马聃与太后褚蒜子来到朱雀门的城楼上时,看着由五万将士组成的无边无沿的军阵,不由脸色惨白。
他两岁登基,这辈子就没走出过台城,别人与他提起桓家的强大,司马聃并没有直观的印象,直到今天,望着眼前的这一幕,他终于明白母亲为何要委曲求全,唯恐得罪桓温、桓熙两父子。
褚蒜子当然注意到了司马聃的异样,她没有选择安抚儿子,而是低声提醒道:
“这只不过是楚国的军队,梁国的胡骑并没有南下。”
对于褚蒜子来说,如果今天的阵仗能够让司马聃收起他中兴晋室的志向,倒也算是一份收获。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晋室的灭亡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毕竟桓家实际上已经掌握了二分之一的天下,反观朝廷,却只是偏安于江东一隅。
如果桓温心急的话,已经完全可以开始走称帝篡位的流程了,甚至都不需要再去劳心劳力的收取中原、河北。
司马聃清楚母亲的言下之意,五万楚军就已经有这般威势,一旦桓熙的十万胡骑南下,又该是什么样的情况。
那些胡人可不会认他这个大晋天子。
因此,司马聃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褚蒜子没有继续打击他,叹息道:
“皇帝,出城吧,莫要让楚公与梁公在城外久候。”
说罢,褚蒜子转身走下城楼,司马聃也赶紧跟了上去。
当母子二人出现在城门洞里的时候,朱雀桥上的桓熙,一双眼睛便在直勾勾的注视着褚蒜子。
褚蒜子如今三十三岁,由于常年养尊处优,保养得当,依稀还是当年的模样,正是风姿绰约之时。
正当桓熙看得出神时,忽然听到身旁的咳嗽声,转头一看,却是桓温发出的。
“大庭广众之下,非礼勿视。”
桓温提醒道。
桓熙的恶名,可不只是在北方流传。
这年头,谁不知道他对寡妇们有着一副难得的热心肠。
如今桓熙的眼睛离不开褚蒜子,桓温哪还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桓熙闻言,也不敢再一直盯着褚蒜子。
司马聃的脸色阴沉,鉴于桓熙的恶名,刚才桓熙看向褚蒜子的眼神,就让司马聃觉得很不舒服。
待母子二人走出城门洞,桓温、桓熙也随即走下朱雀桥,只不过他们的身后还是跟着大量的卫士。
同样的,褚蒜子与司马聃也少不了禁军随行护卫。
“微臣叩见二位陛下。”
桓家父子一齐行礼道。
由于司马聃尚未亲政,朝政皆由司马昱处置,但名义上依然是由褚蒜子临朝称制,故而也得尊称其为陛下。
褚蒜子朱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