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部今后将在后套草原安家,与刘务桓的匈奴左贤王部比邻而居。
份属两个不同的族群,今后的相处必然少不了摩擦,毕竟慕容吐谷浑与慕容廆这对亲兄弟,也因为牧民争夺水草而交恶。
因此,就必须慎重选择常驻此地的官员,由他来调解双方的矛盾。
常驻后套草原的官员选择,就必须慎重。
任群是并州西河郡人,当年桓熙攻入并州,夺取蒲坂,引得河东震荡。
彼时,并州尚由张平所控制,只是桓熙最终止步于汾南高垣,这让并州士人大失所望。
一如原时空中,桓温进攻前秦,询问王猛:我奉诏讨贼,素闻关中豪杰众多,而今却无人相投,这是何故?
王猛答道:您不远千里而来,然长安近在咫尺,却又止步灞上,关中豪杰不清楚您的意图,因而不肯前来。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投奔桓熙,任群就是其中之一。
任群为大将军府记室参军,追随桓熙北巡,他这人,最大的优点便是忠贞谨慎,深受王猛的夸赞。
贺兰部不同于乞伏部,他们不是被桓熙武力征服,而是在贺赖头的率领下,主动归附。
这也注定了桓熙不可能像对待乞伏氏、前凉张氏一般,将贺家一股脑地迁去长安。
故而,贺兰部的实际控制权,还得被贺赖头握在手中。
桓熙也不是不能强行剥夺贺赖头的权力,可贺赖头举族相投,转眼间就被桓熙架空,这种事情一旦发生,桓熙的名声也跟着臭了,今后谁还敢归附他。
因此,派驻在后套草原的官员不需要有太出众的能力,毕竟刘务桓与贺赖头都对他们的部众有实际控制权,他们部族的内部事务,其实梁国的官员也插不上手。
唯一的要求,便是在处理贺兰部与匈奴左贤王部的矛盾时,务必小心谨慎,不能闹出大乱子,而忠贞谨慎的任群,便是最合适的人选。
帅帐内,桓熙注视着任群,叮嘱道:
“任参军,我留你在此地,希望你能在处置双方冲突时,做到不偏不倚。
“不能因为刘务桓跟随我多年而偏帮他,也不能因为贺赖头是我的丈人而讨好他。
“凡事,皆从一个理字出发,切记,切记!”
桓熙说得轻巧,可通常情况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彼此各执己见,难以被说服。
但也正是因为事情难办,桓熙才这般郑重其事,当面嘱咐任群。
“臣谨遵梁公教诲。”
任群也很无奈,桓熙特意挑选了自己,总不能撂挑子不干。
桓熙微微颔首,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慕容英已经来到了帐外。
“桓郎,宾客们都在外边等着哩。”
桓熙身穿红色礼服,毫无疑问,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
魏晋时期,崇尚白色,自然是以白裳作为婚礼的礼服。
但如今桓熙身处河套地区,周边大多都是异族,自然讲究入乡随俗,婚礼服色遵循的是鲜卑人红男绿女的习俗。
其实,桓熙对今天这個大喜之日并不抱有期待。
毕竟,将一个年纪这样小的女孩娶进门,碰又碰不得,只能干看着,哪有什么期待可言。
......
纳妾自然也要有婚礼的,只不过仪式与娶妻不同,不拜天地,不拜父母,只向嫡妻磕头、敬茶。
如今谢道韫远在长安,自然喝不了这碗茶,但桓熙也不可能让慕容英越俎代庖。
这事要是传回关中,谢道韫心胸再怎么宽广,也不会与桓熙罢休。
桓熙看着身穿绿衣的贺穆罗,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他高高瘦瘦的,一米八的个头,而与他站在一起的贺穆罗才十一二岁,比他矮了太多,身高只到了他的腰间。
两人站在一起,不似一对新人,反倒更像父女。
桓熙暗自叹息一声,说道:
“你面向南方,磕三个头罢。”
贺穆罗依言下拜,朝着长安城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站起身来。
礼成之后,贺穆罗被人送进了新帐,桓熙却不曾同行,而是留在了帐外与众人共饮。
夜色渐深,贺穆罗独自坐在新帐,内心既紧张,又有些许害怕与憧憬。
这都要归咎于昨夜母亲与她说的那番话。
贺母知道女儿未经人事,担心她在与桓熙同房时闹出笑话,便与贺穆罗说了一些男女之事。
实际上,贺母也知道女儿年纪还小,不应该这么早的与男子同房。
然而,桓熙给面子,称呼贺赖头一声丈人,不代表他们夫妻就能骑到自己头上,以长辈的身份教他做事。
当然,贺母的这些心思,贺穆罗一概不知。
她这么小的年纪,对于男女之事也不过是一知半解,又哪里知道还未发育完全,便与人圆房,可能会有大出血的危险,严重时,甚至危及生命。
如今,母亲说得那些男女之事,依然萦绕在她的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小脸发烫。
就在贺穆罗胡思乱想的时候,桓熙早已醉成了一滩烂泥,就连走路都得让人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