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桓熙迁来河套地区的鲜卑人口,总计有五六万帐,其中乞伏部四万帐、破多兰部数千帐,而百保鲜卑及其家属也有一万帐。
因此,视察高平川,也是桓熙此行的重中之重。
而被银川单于台派来常驻高平川的官员,自然也绝非泛泛之辈。
程肱出自安定程氏,是桓熙身边太医令程延的兄长,以清素刚严,骨鲠贞亮而著称,深得桓熙、王猛等人的器重。
虽然程肱远远望见了随从出行的程延,但也顾不得畅述兄弟之情,快步来到桓熙的马前,拜道:
“微臣恭候梁公大驾。”
桓熙坐在马背上微微颔首:
“程卿免礼。”
待程肱起身,桓熙放眼望向前方的迎候的乞伏部贵族,责怪道:
“我此番出巡,本意是不惊扰民众,程卿何以兴师动众,前来相迎。”
桓熙话是这样说,程肱却不敢当真,随行都有五千近卫义从与一万具装甲骑,这才叫真正的兴师动众。
“梁公明鉴,这都是乞伏部众人仰慕梁公威德,自发而来,并非微臣怂恿。”
桓熙闻言笑道:
“如此,是我错怪了程卿。”
说着,桓熙翻身下马,由程肱替他一一介绍那些乞伏部的贵人。
那些乞伏部的贵人用他们略显生疏的汉话毕恭毕敬的向桓熙行礼,桓熙则尽显亲和,使人如沐春风。
当桓熙进驻乞伏部聚落的同时,慕容恪的大军也已经南下,行至黄河北岸。
慕容垂秘密离开邺城,来到燕军大营。
兄弟二人重逢,顾不得寒暄,慕容垂提醒道:
“阿干,姚襄近来多有动作,毫不掩饰的表露出要救援青州之意,依弟之愚见,只怕另有图谋。”
人的名,树的影,别看慕容恪与阳鹜提起姚襄时,表现得不以为意。
但是这个时空的姚襄,确实没有遭遇过败绩,在慕容垂看来,毫无疑问,姚襄是一个必须要小心应对的对手。
慕容恪点头道:
“我听说姚襄向段龛遣使,主动提出要救援青州,却被段龛婉言谢绝,然而,羌人却依然在大张旗鼓的向青、兖边境集结。
“我料想,姚襄或是要趁机分一杯羹。
“当然,也不能不防备羌人围魏救赵,冀州的安危,就托付给你了。”
慕容恪不是姚襄肚子里的蛔虫,当然不清楚对方的真实想法。
而慕容垂也正是担心姚襄会在慕容恪深入齐国之后,调转方向,突袭冀州。
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冀州目前仅有三万步骑,而姚襄在淮南、徐州招揽流民,以及整编此前的东晋降卒,在加上本就为姚氏部曲的羌兵,拥众不下十万。
一旦姚襄挥师北上,慕容垂还真没有必胜的把握。
“阿干,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与否。”
慕容恪闻言挑眉,说道:
“你我兄弟至亲,还有什么事情不能直言。”
慕容垂这才道:
“姚襄贪而无义,且野心勃勃,段龛不敢深信。
“阿干渡河之后,还请缓行,姚襄如果袭击冀州,阿干自当火速回援,与我夹击羌军于河北。
“倘若姚襄救援青州,则可与敌僵持,时日一久,姚襄、段龛之间必生嫌隙。”
有时候,信义一文不值,有时候,则千金难买。
慕容恪很认同慕容垂的分析,他顺着慕容垂的话说道:
“自古以来,哪有各怀鬼胎的联军能够成事的,此前我尚不能拿定主意,今日听阿奴一言,我断定,姚襄之意,必在冀州。”
既然段龛与姚襄互不信任,姚襄又怎么可能会深入齐境,与段龛联手抵抗燕军。
确定了这一点,慕容恪与慕容垂便开始谋划一张针对姚襄的大网。
慕容恪此行自然是奉命讨伐段龛,但是磨刀不误砍柴工,若是能够将姚襄的主力歼于河北,夺取兖、徐二州,可谓易如反掌,再回师进攻青州,段龛不过是冢中枯骨罢了。
燕国皇帝慕容儁给到了慕容恪临机决断之权,因而,他也无需征得慕容儁的同意,但慕容恪还是派遣亲信往蓟县送信,阐明自己与慕容垂的计划。
兖州,廪丘。
姚襄并未察觉到慕容兄弟已经在暗中将矛头对准了自己。
他若是能有这般敏锐,原时空中,也不至于落得惶惶如丧家之犬的境地。
“景茂(姚苌),河北传来消息,慕容恪已经在黄河北岸搭设浮桥,由于段龛收缩兵力,并未沿河布防,料想现在慕容恪已经渡河南下。”
姚苌闻言,汇报道:
“阿兄,我已经遵照你的吩咐,以老弱之众,大张旗鼓的集结于兖、青边境,而暗中以精锐之师藏于濮阳,只待慕容恪长驱直入,兄长即可北攻邺城。”
姚襄点点头,他正色道:
“羌人之兴衰,就在此一役,若能侥幸占据冀州,定鼎羌族基业,我亦无愧于父亲临终的嘱托。”
姚苌回想起兄长所描述的蓝图,也不禁为之向往,如果真能够夺取冀州,在河北站稳脚跟,天下之大,也不用再看他人脸色。
与此同时,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