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刘库仁不敢置信的看着弟弟刘眷,从后方传来的消息让他感到脊背发凉。
怎么可能!舅父怎么会突然死去!
刘眷苦着脸道:
“千真万确,是我亲眼所见,长孙斤当众行刺,舅父没有防备,丧命于奸贼之手。”
刘库仁闻言,沉默不语。
他原本还盼望着舅父能够出面驳斥流言,没想到却等来了拓跋什翼犍的死讯。
如今拓跋什翼犍死了,拓跋寔君身为南部大人,又有在北部广结人脉的拓跋斤的支持,哪怕刘库仁能够阻挡叛军一时,但也架不住他们源源不断的调来军队围攻。
许久,刘库仁长叹一声,说道:
“罢了,事已至此,再作挣扎也只是徒劳,阿奴,你将我绑了,献给拓跋寔君,他一定不会迁怒于你。”
刘眷大惊:
“阿干在说什么话!我宁肯死,也不能做这种不义之事!”
刘库仁心中一暖,说道:
“既然如此,阿奴应当严守秘密,若是泄露舅父的死讯,必然军心涣散。”
刘眷知道兄长素来以忠义自诩,否则危难之际,拓跋什翼犍也不会将禁军交到他的手上。
然而,正当兄弟二人决心拼死抵抗的时候,后方又有人来,原来是此前与拓跋什翼犍会饮的群臣。
而他们又为刘库仁带来了一个让他猝不及防的消息:慕容英已经带着嫡长子拓跋寔、嫡次子拓跋翰从北门逃离了盛乐宫。
刘眷彻底丧了气,他劝说道:
“阿干,降了吧,王后都已经逃走了,身后无主,你我又是在为谁死节!”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刘库仁,刘库仁默然许久,终于道:
“阿奴,你带着众人前去迎接新王,我自在此待罪。”
刘眷知道兄长的性子,也不再强求,只得叮嘱亲卫看好了他,不许他自尽,随即领着群臣前去迎接拓跋寔君,准备在拓跋寔君面前为兄长求情。
出乎意料的是,拓跋寔君在得知拓跋什翼犍已死,慕容英领着拓跋寔、拓跋翰逃走,大局已定的情况下,并没有怪罪刘库仁。
倒不是在乎他们之间表兄弟的情谊。
毕竟拓跋寔君在入主盛乐宫后,下达的第一条命令是派人追击慕容英母子,不论生死。
而是因为刘库仁是独孤部的首领,若是将他杀死,只怕独孤部不会善罢甘休。
况且,这位表兄的忠直,也是拓跋寔君所赞许的。
他自己忤逆不孝,但如今执掌大权,地位发生了变化,当然希望臣子们侍奉自己,都能以刘库仁为榜样。
......
盛乐城北,慕容英带着两个儿子与自己陪嫁过来的数十名忠心耿耿的随从逃出了城池。
看着慕容英指使十多名随从向东而去,而自己一行人却要向西,拓跋寔疑惑道:
“母后,舅家在东,何以我们要背道而驰,这不是南辕北辙吗?”
好不容易逃出了盛乐城,当然应该要往燕国请求援兵,重新夺回王位,这也是为何慕容英走得果断的原因。
留在盛乐宫中,陷落拓跋寔君之手,慕容英或许还能幸存,被庶子收入房中,但拓跋寔、拓跋翰兄弟则必死无疑。
慕容英无奈解释道:
“连寔儿都知道我们母子应该去往燕国求援,拓跋寔君又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
拓跋寔才十岁,拓跋翰也只有八岁,二人虽然也会骑马,但是速度快不起来,也经不起颠簸,真要直接向东走,必定会被拓跋寔君的骑兵给追上。
因此慕容英才会分出十几名随从,让他们把追兵引向前往燕国的方向,而自己则带着他们走反方向。
盛乐城位于阴山以南,长城以北,一路向西便可进入河套。
拓跋寔君可能派人向东、南、北三面追击,毕竟南、北两面都能借道前往燕国。
但他绝对不可能往西面投入重兵。
正如拓跋寔所言,这是在背道而驰,拓跋寔君绝对想不到这一点。
果然,在慕容英一行人离开不久之后,盛乐城东、南、北三门各有一支骑兵追出,分别往三個方向追捕他们母子,却唯独放过了西面。
逃了许久,慕容英见没有骑兵追来,也终于让众人找了个隐蔽处休息。
虽然这次逃出来,都是一人四马,但马儿空跑也需要歇息,骑在马上的人同样也会疲惫。
慕容英抱着两个儿子,年幼的拓跋翰已经在母亲怀中睡去,拓跋寔却无心睡眠,他怕吵醒了熟睡的弟弟,轻声问道:
“母后,我们这是要往哪去?”
慕容英沉吟道:
“拓跋寔君必定层层设防,阻止我们返回燕国,我们只能经由河套南下,前往并州,向虞国借道。”
虽然慕容英此时并不知道拓跋寔君的部署,但她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若是直接南下,前往虞国,肯定会被拓跋寔君派往南面的追兵赶上。
拓跋寔担心道:
“母后,虞国真的会给我们放行吗?”
他可不想绕向河套地区,好不容易进入了虞国,却被苻健送回了盛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