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伏吐雷听说麦田无孤山来了使者,不知家中究竟发生了何事,特地来找乞伏司繁。
由于有外人在场,乞伏司繁笑道:
“不过是父亲询问我,是否要调集其余三部兵马前来增援。”
乞伏吐雷摇头道:
“不可,如今城中的兵马已经足够,若是斯引、出连、吐卢三部南下,一旦桓熙袭击麦田无孤山,我等家眷都将为其所获。”
此番出兵,之所以只有乞伏部三万骑兵南下,就是要留其余三部随时救援。
乞伏司繁闻言,心中苦笑:
叔父呀!桓熙早已悄无声息摸近了营地,其余三部只怕是来不及救援了。
但他不敢让消息外泄,以免引发骚乱。
就在乞伏吐雷向乞伏司繁告辞,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乞伏司繁阻止道:
“叔父且慢!侄儿还有些事情要与叔父商议。”
其余人见叔侄二人有话要说,纷纷告退,凉王宫的这间厢房内,只剩了他们叔侄二人。
乞伏吐雷望见乞伏司繁脸色铁青,终于察觉到了事情不对,他忐忑不安的问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乞伏司繁深呼吸一口气,才道:
“我们都被骗了,桓熙根本就没想过进攻姑臧,而是直奔麦田无孤山去了。”
乞伏吐雷大惊失色,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说道:
“三部尚有两万骑卒,相信能够抵挡桓熙,司繁,我们现在就回军救援,将桓熙包围在麦田无孤山下。
“若能擒杀桓熙,关陇必将大乱,即使我们不去图谋关陇,也能趁机坐稳凉州。”
乞伏吐雷越说越兴奋,然而乞伏司繁一句话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
“桓熙来得突然,父亲毫无防备,直到相距十余里才发现了晋人骑兵的踪迹,只怕三部援军赶到的时候,桓熙早已掳了人畜离去。”
乞伏司繁不曾亲自与桓熙麾下的精锐骑兵交手,但也知道,部落中剩余的一万余青壮,实在不堪一击。
否则也不会被留在后方,而是跟随他来到了姑臧。
乞伏吐雷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显得浑浑噩噩,他也清楚,光凭那一万多的青壮,怎么去保护众人的家小,抗击桓熙的精锐骑兵。
“有具体消息了吗?”
乞伏吐雷苦涩道。
乞伏司繁摇摇头:
“暂时还没有,不过也快了。”
翌日,一队乞伏哨骑在城外与张石生等人狭路相逢,若非张石生懂得鲜卑语,大声解释,只怕是要先打上一场。
当然了,如果张石生不懂鲜卑语,桓熙也不会派他来。
得知对方是来送信,哨骑之中分出一人,回城通报,其余人则留下继续监视他们。
乞伏司繁闻讯,立即让亲随驾着马车出城,秘密将人带进来,又派另一名亲随去将叔父请来。
张石生任由来人搜身,当那名亲随想要拿信的时候,却被张石生收了起来:
“我主有过交待,这封信必须由我亲手交给你家主人。”
亲随无奈,只得作罢。
张石生将随他而来的十余名骑卒尽数留在了城外,只身一人与亲随坐上了入城的马车。
车厢内,由于乞伏司繁的叮嘱,亲随不敢多问,而张石生也不会主动与他谈起,二人在沉默中来到了凉王宫前。
张石生对凉王宫可太熟悉了,他曾在此为梁公宿卫。
来到厢房,乞伏司繁、乞伏吐雷叔侄二人都已经在此等候。
乞伏司繁对亲随道:
“你先退下吧。”
等亲随离开,乞伏司繁强装镇定的用汉话问道:
“梁公差你前来送信,信件何在?”
张石生反问道:
“敢问可是乞伏世子当面?”
乞伏司繁点头道:
“正是。”
张石生没有怀疑,毕竟能够以凉王宫为家的,也只能是乞伏司繁了,他将傉大寒的劝降信递上。
乞伏司繁只是看到信封上父亲的字迹,就已经清楚,自己昨日的猜测不假,乞伏部果然是被桓熙攻破了。
否则怎么会有桓熙的骑卒来替自己父亲送信。
乞伏司繁颤抖着手拆开信封,乞伏吐雷不知道信纸上的内容,可看着乞伏司繁如今的模样,一颗心也在不断地跟着往下沉。
许久,乞伏司繁长叹一声,将信交给了叔父乞伏吐雷,让他过目。
劝降信并没有新意,乞伏傉大寒只是告诉乞伏司繁,桓熙并没有折辱他们一家人,部落中的妇孺们都将被带走,将士们知道消息,早晚会军心涣散等等。
当然,最重要的内容是告知乞伏司繁、乞伏吐雷,如果他们能够献出姑臧,搜捕城中乱党,将功补过,桓熙定能宽赦二人。
趁着乞伏吐雷看信的空当,乞伏司繁问张石生道:
“梁公可还有言语?”
张石生点头道:
“梁公让我问一句话:凉州刺史府长史赵俱可还活着?”
乞伏司繁闻言松了一口气,他当初爱惜赵俱的节气,并没有杀死这名文士,只是关在监牢而已,左右也不在乎多提供一份牢饭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