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冉魏与石赵之间的战争,邺城至今没有恢复元气,因此,哪怕慕容鲜卑已经全取河北,但燕国还是以蓟城(今北京城区)为都城。
至于邺城,则由南冀州刺史慕容垂坐镇。
周成的求援使者周邝最先来到邺城,随后由慕容垂派人护送,最终抵达了蓟城。
虽然慕容氏经营蓟城也有数年,但蓟城的宫室又如何能与邺宫相提并论,那可是经过曹魏、后赵两代营构的宫殿群。
曹魏铜雀、金凤、冰井三台自不必多说,而石虎更是在邺城兴建四十多座台观,宏伟壮丽,令人瞠目结舌。
当然,蓟城作为燕国国都的日子也是屈指可数了,慕容儁已经在往邺城迁徙人口,一旦恢复了元气,毫无疑问还是要迁往邺城的。
毕竟慕容氏的国策是向南扩张,占据中原,迁都邺城也更方便他们经营河南地区。
当周成的使者被带到慕容儁的面前,慕容儁内心还是高兴的,只是他没有将这份喜悦流于外表,而是沉声道:
“你主向晋室称臣,如今桓温要讨伐他,这是晋国内部的事务,你们不向司马氏诉状,反而求朕出兵干涉,是何道理。”
言下之意,显然是对当初占据徐州的周成选择投降东晋而不满。
周邝不慌不忙地答道:
“当初天下大乱,局势未定,以陛下之英明神武,尚且委身于晋室,又何必苛求我主。
“晋室暗弱,桓氏猖獗,非陛下不能主持公道。”
慕容儁闻言笑道:
“你倒是有几分胆识。”
周邝正色道:
“外臣今日请求陛下出兵,并非只是为了救援我主,更是为了陛下的宏图伟业。”
慕容儁来了兴趣,挑眉道:
“按照你的说法,朕是非要出兵不可?”
周邝为他分析道:
“如今天下二分,桓氏已得其半,若使桓温占据洛阳,逼迫司马氏还于旧都,晋廷必将沦为桓温的手中玩物。
“桓温挟天子以令诸侯,谢尚、荀羡等人都将俯首听命,莫非陛下是要单凭河北一隅抗衡九州?
“救援洛阳,就是挫败桓温企图控制晋室的阴谋,江东、淮南仍将独立于桓氏,陛下才有可能逐个击破,实现一统天下的宏愿!
“否则,即使今日占据了幽、冀二州,也难以保住这份基业。”
慕容儁闻言沉默下来,周邝说得不错,如果让桓温控制了晋室,如谢尚、荀羡等一方东晋的诸侯都将听命于他。
自己再想争夺中原,只怕就得落于下风。
一旦桓温从中原北伐,进攻河北,目前这些看似恭顺的河北士族,是否还能与自己一条心。
这个问题,慕容儁心中早有答案。
只有让桓温的势力威胁不到河北,慕容儁治下的河北士族才能维持住他们有限的忠诚,继续与慕容氏合作。
许久,就在周邝强装镇定,实际内心焦急等待的时候,慕容儁抚掌笑道:
“周成没有选错人,你的一席话,足以使朕动心。”
说着,慕容儁话锋一转,为难道:
“但是没有合适的名义,朕也不好说服国中勋贵。”
周邝立即道:
“我主愿向陛下称臣,永为大燕藩篱。”
慕容儁闻言大喜,让周邝暂且退下休息,命人请太原王慕容恪前来商议。
慕容恪闻讯,匆忙离开尚书省,赶至大殿。
兄弟二人相见,慕容儁与他说起自己想要出兵救援洛阳的想法。
慕容恪沉吟道:
“诚如陛下所言,洛阳当救,但是欲往洛阳,则不能使吕护留在野王(今河南沁阳),此人反复无常,不可信任!”
吕护所盘踞的野王距离洛阳并不远,仅有一百八十里,骑兵奔袭,一日即可抵达洛阳城下。
可是正如慕容恪所言,吕护此人,确实称得上是一個反复无常的评语。
原时空中,他在先后侍奉后赵、冉魏之外,又三次投降东晋,两次投降前燕,一次投降前秦,周旋于各大势力之间,反复横跳。
前燕欲救洛阳,必由野王借道,让吕护留在野王,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就改旗易帜,把燕军的退路给断了。
慕容儁深以为然,询问道:
“如此,是否应该出兵占据野王?”
慕容恪摇头道:
“吕护新近归附,并没有叛逆之举,若是无故讨伐,只恐人人自危。
“陛下不如以吕护为先锋,命他进驻洛阳,使其让出野王。
“他若不听号令,微臣正好引兵南下,将其讨灭!”
周成虽然占据许洛之地,但他担心桓熙、苻健的威胁,因此只派了五百将士象征性的占领洛阳城,一旦燕国来援,周成自然愿意放弃洛阳,毕竟他的根基一直在颍川郡。
而桓温一旦夺取洛阳,自当用心经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势必要把周成逐出许昌。
慕容儁并没有明说要以何人为将,但今日将慕容恪唤来商议,主帅人选,自然是非慕容恪莫属。
盛名之下无虚士,当然,殷浩除外。
虽然桓温近些年的名头被其子桓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