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嵩马不停蹄的赶回西都县,而在此之前,张瓘已经通过随从传信,知晓桓熙领军南下的消息。
得知张嵩出使归来,张瓘亲往城外迎接。
父子二人来不及寒暄,张瓘就紧张地问道:
“桓公究竟何意,莫非是来讨伐我?”
张嵩赶忙宽慰,将桓熙的条件转告给父亲。
张瓘闻言松了口气。
他就知道,自己虽然没有响应桓熙,一同出兵讨伐张祚,但也罪不至死,桓熙怎么也不可能将他逼上绝路。
“幸甚!幸甚!”
张瓘满心欢喜,毕竟自从听说桓熙南下,着实让他寝食难安,唯恐对方是来兴师问罪。
如今只是要将自己带离凉州,往后也能在别处为官,张瓘又如何不为之欣喜。
此前,张瓘的兵力不如张祚,但也有与他一较高下的心思,看看究竟谁能成为凉州之主。
可当张瓘面对桓熙,以及桓熙所声称的五万步骑,实在生不出半点割据西平的野心。
桓熙说得很笼统,并没有明说会给张瓘安排什么职位,只是让他选择是在北方为官,还是在南方为官,或者干脆当一个富家翁。
但张瓘没有别的选项,真要对抗桓熙,以他的实力,只能是满门俱灭的结果。
当桓熙的军队抵达西都县城以北,湟水北岸之时,张瓘便已经肉袒牵羊,过河前来相投。
毕竟桓熙与张嵩说过,等他兵临城下,张瓘还不肯做出决定,此前开出的条件也不会作数。
张瓘被带到桓熙的马前,看着马背上年轻的雄主,毕恭毕敬地拜道:
“粗鄙之人,竟然劳烦桓公亲率大军,远道而来,诚惶诚恐。
“桓公若是不弃,张瓘愿效犬马之劳,听凭驱使。”
桓熙翻身下马,将张瓘扶起,他解下自己的披风,为赤膊着上身的张瓘披上,责怪道:
“太守顺应天命,并非降人,怎能肉袒牵羊。”
说着,桓熙笑道:
“我早就盼着能与太守相见,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见桓熙对自己态度亲和,张瓘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他向桓熙介绍道:
“瓘早已在湟水架设浮桥,就为了让西平百姓早日能够目睹桓公的风采。”
桓熙很高兴,在前军率先渡河,确认安全之后,他才与张瓘携手渡河,来到湟水南岸。
又在邓遐领兵完全控制住西都县城后,终于进入城池。
当夜,桓熙与张瓘同食羊肉,食材自然是此前张瓘牵去的那头羊。
翌日,桓熙又派部将前往接管临羌、长宁、安夷等西平郡其余三县,自此,凉州东部三郡尽为桓熙所有。
而在桓熙逼降张瓘的同时,谢艾的西征也同样进展顺利,先是西郡太守献城而降,而张掖太守索孚、酒泉太守马岌在得知张祚败亡后,也主动遣使归附。
索孚与索遐同族,都出自敦煌索氏,与谢艾有同乡之谊。
至于酒泉太守马岌,则与谢艾私交不深。
但谢艾曾经因为张重华的猜忌,被派往酒泉郡当了三年时间的太守,深得当地人心。
如今尚未来得及归附的只有远在河西走廊最西端的谢艾、索遐等人的家乡敦煌郡,以及仅有一县之地的西海郡。
桓熙全取凉州,指日可待,几乎已经不可能再出现波折。
当然,桓熙此番南下,可不仅是要逼降张瓘,还得与吐谷浑炫耀武力,让他们畏服自己,不敢侵犯陇右、河西。
吐谷浑源自鲜卑慕容部。
西晋太康四年(公元283年),鲜卑慕容部的首领慕容涉归从部族中分出一千七百户牧民交给庶长子慕容吐谷浑,而以嫡子慕容廆继承首领之位。
慕容廆便是慕容皝的父亲,慕容儁、慕容恪、慕容垂等人的祖父。
慕容涉归死后,其弟慕容耐篡夺政权,不久被众人攻杀,慕容廆被拥立为主。
慕容吐谷浑与慕容廆兄弟二人起初感情很好,但二人的部落同在辽东放牧,时间已久,牧民们争夺水草,也因此生出了矛盾。
一次,两家都在放牧羊马,没有被阉割过的公马性子烈,相互起了争斗,慕容廆的马被咬杀,愤而指责慕容吐谷浑:
‘父亲将我们二人分开,你为什么要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牧马。’
慕容吐谷浑也很愤怒:
‘马群相争,这是天性,你为何要冲我发怒,想要彻底分开也很容易,我现在就走,与你分开一万里!’
在慕容吐谷浑决心离开以后,慕容廆深感后悔,曾经派人去追,但终不能使慕容吐谷浑回心转意。
最终,慕容吐谷浑由辽东迁徙到了阴山附近,又在西晋永嘉末年,天下大乱之际,由阴山继续迁徙,来到河西,归顺在张轨的麾下,被张轨安置在西平郡。
此后又向西迁徙,占据了青海湖即周边地区。
东晋咸和四年(329年),慕容吐谷浑之孙慕容叶延摆脱前凉的控制,以父亲慕容吐延的名字吐延为氏,以祖父慕容吐谷浑的名字吐谷浑为姓,以及国号。
如今的吐谷浑之主,则是慕容吐谷浑的曾孙吐谷浑碎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