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熙并不知道,邓羌正在发挥主观能动性,盘算着让他给张遇做个便宜父亲。
但对于桓熙来说,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与苻雄之间的战争。
永和七年(公元351年)二月初三,冰雪早已消融,似乎也在预示着铁弗匈奴的危机即将解除。
在匈奴人的热切期盼中,晋军终于来到了狼山脚下,顺利与之会师。
“兄长,这位就是征东大将军桓公。
“桓公,这位是我们铁弗匈奴的首领,左贤王。”
刘阏陋头为桓熙、刘务桓二人作着介绍。
铁弗匈奴首领世为南匈奴名王,在刘务桓继位以后,曾派人向当时的北方霸主后赵朝贡,石虎册封其为平北将军,左贤王。
南匈奴自汉代起就依附于中原王朝,实际上,贵族阶级受到的汉化很深,桓熙与刘务桓、刘阏陋头沟通起来,并无阻碍,毕竟双方说的都是洛阳雅言。
汉代以洛阳雅言为国语,魏晋一脉相承,如今衣冠南渡也才数十年,洛阳雅言与江东吴语结合而来的金陵雅言还未普及,因而,迁居江南的北方士族,大多还是说着一口洛阳雅言,其中就包括了龙亢桓氏。
刘务桓对于晋军,可谓是望眼欲穿,眼见终于盼来了桓熙,他显得很是激动:
“桓公不辞辛苦,千里来援,这份情谊,小王铭记在心。”
虽说刘务桓此前对于桓熙索要西套平原的作法,颇有微词,但正如刘阏陋头劝他时所说的那样,自己对岳丈拓跋什翼犍可谓恭敬有加,时时朝贡,不敢怠慢,可危机关头,代国又在哪里。
反倒是与他刚通使者的桓熙千里迢迢率军而来,凡事都怕对比,哪怕苻雄退走,刘务桓与拓跋什翼犍这对翁婿之间的关系裂缝,也将难以弥补。
桓熙看着这群已经是山穷水尽的匈奴人,也能大致明白刘务桓对待自己的热情,他颔首道:
“左贤王无需这般说,你我两家睦邻友好,桓某又怎能坐视友邦受人欺凌。”
说着,桓熙问起了他最关心的两个问题:
“敢问大王,匈奴尚有多少兵马?苻雄尚有多少兵马?”
刘务桓一脸难色,吞吞吐吐道:
“狼山营寨中,尚有步骑两万,只是连遭败绩,将士不堪驱使,至于氐人...并未有多少伤亡。”
桓熙闻言一怔,不由在心里暗自摇头。
铁弗匈奴好歹也是匈奴、鲜卑两代草原霸主结合的产物,怎么战斗力就这般的拉胯,莫非真是刘务桓的父亲刘虎在对外战争中屡战屡败,将铁弗匈奴的脊梁骨给打断了。
桓熙转念一想,倒也能够理解了,自刘务桓继位以来,先是向代国求和,又向后赵朝贡,总体维持了地区内的和平态势,军队缺乏历练。
而苻氏的三万步骑,都是跟随苻洪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又有精通兵法谋略的苻雄作为主将,铁弗匈奴哪能是他们的对手。
刘务桓见桓熙脸色凝重,只感觉实在丢人,脸上一阵发烫。
好在桓熙还是舒展了眉头,宽慰道:
“大王勿忧,如今桓某既然来了狼山,自当为你击退强敌,还请大王为我召集军中弓骑,择一心腹统率,听从我的号令。”
短兵相接指望不上这群匈奴人,隔远了放几箭总没问题吧。
刘务桓连忙应下,桓熙虽然是客军,但鉴于铁弗匈奴此前拉胯的战绩,他索要指挥权,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刘阏陋头知道机会难得,连忙主动请缨道:
“大王,行军作战,最忌号令不一,臣弟数次为使,相信必能与桓公配合默契,共退强敌,还请大王准许由我统率弓骑,在桓公麾下听用。”
刘务桓沉吟不语,他其实也知道,刘阏陋头所言并非没有道理,但作为一個政治人物,他不得不考虑,如果刘阏陋头胜了,是否会加重对方在部族中的威信。
然而,那些跟随刘务桓前来迎接桓熙的匈奴头人们,可不会考虑这么多,他们现在一门心思只想着能够击退氐人,回去前套、后套草原安心的放牧牛羊。
刘务桓此前接连失败,已经让他们难以信任这位左贤王的军事能力,纷纷劝说道:
“大王,阏陋头所言在理,你就答应他吧。”
“如今最要紧的是要击退氐人啊,否则六畜不宁,我们铁弗部还是要遭遇灭顶之灾。”
刘务桓见众人争相劝说,也知道如果自己一意孤行,难保不会出什么乱子。
他看向桓熙,问道:
“桓公以为如何?”
桓熙不需要统率匈奴弓骑之人有多大的本事,听话即可,而刘阏陋头显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阏陋头与大王是兄弟,常言道,最亲莫过于父母,此外便是手足之情,大王子嗣年幼,危急存亡之际,舍阏陋头,又有谁能担此重任。”
匈奴头人们闻言,无不点头称是,却不知道桓熙对他自己兄弟防备之重。
至于为何不让刘务桓亲领弓骑,还是关系到一个令出多门的问题,桓熙非得让刘务桓选派心腹统领,就是因为那名心腹与他地位不对等,真等上了战场,必须听命于他。
刘务桓见众人都这般说,只得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