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地震后的重建工作陆续完成,民众尽数搬离了临时安置灾民的棚户区。
城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勃勃生机。
清晨,民众聚集在集市外,只见市前第一间,新开了一家兑币处,门口高挂一杆秤。
欲兑之人,皆可取之,称量新币,在不计较长时间使用造成磨损的情况下,每一千枚,便是四斤二两,绝无虚假。
这一行为不仅存在于成都,益州各郡县皆有安排。
因此,永和五铢又被蜀中百姓称呼为足重钱,深受民众的欢迎。
然而,任何改革都会招来既得利益者的反对。
成汉虽然铸有兴汉钱,但并不禁止民间私铸货币。
如今桓熙禁止其余货币在益州流通,同时禁止民间私铸,当即引来豪族不满。
只是范贲等人的头颅至今被悬挂在城楼上,都已经被风干,而蜀中兵权,名义上被周抚掌控,但各地太守、将领皆为桓家党羽,听命于桓熙。
豪族们不敢暴力对抗,只得另寻他法,可桓熙软硬不吃,他铁了心要规范蜀中的货币体系。
见桓熙态度坚决,蜀中豪强也只得顺从,毕竟不是所有豪强都在铸钱。
桓熙又派遣随从巡视四方,纠察有小吏在兑换过程中,巧取豪夺。
为此,桓熙大开杀戒,一连处死十余名趁机贪污的小吏,百姓为之拍手称快,益州官吏,无不畏服。
益州混乱的货币市场,在桓熙的改革之下,得以井然有序。
但桓熙所要面对的问题不止于此。
抚纳流民、重建成都、劝农课桑、兴修水利等等事情,桓熙一股脑都交给了郗超处置。
以郗超的才能,足堪驱使,而他自己则专注处理獠人出山这一事件。
獠人,即南方蛮人,他们生活于云贵高原。
随着成汉内乱,蜀中人口锐减,獠人也正是在李势统治时期,得以走出大山,北上进入益州各郡。
他们之间并无统属,但在益州山谷之间,足足分布了十余万户,不服管教,时常与当地百姓发生冲突。
这一问题,比之经济问题更为严峻,若是不能妥善处置,益州从此不得安宁。
桓熙没有想过要将獠人赶回大山,十几万户,赶是赶不走的。
况且他们出山,能够有效填补益州人口,关键在于如何能够降服他们。
郗超在安抚流民,组织恢复生产的同时,为桓熙献上一策:
“收服獠人,首在立信,而后施以教化,移风易俗,主公何不效仿商君故事?”
说道立信,商鞅在变法之前,徒木立信的故事,可谓流传千古。
桓熙喜而笑道:
“景兴与我不谋而合。”
永和三年(公元347年),九月末,桓熙由邓遐领兵护卫,巡视蜀郡各县,其中,就去了一处獠人部落视察。
牛鞞县(今四川简阳),初属犍为郡,后归蜀郡。
在县西一处山谷,就有一支獠人部落聚局,今日蜀郡太守桓熙亲临獠人聚落,族长受宠若惊,自然是盛情款待。
一名年轻的獠人猎户早早上山打猎,没有赶上部落中的这场盛会,直到桓熙离开聚落,他才带着猎物回村。
在回村的道路上,偶然间,他瞥见灌木丛中,有物件在太阳底下发着光亮。
“咦!这是何物?”
猎户心中好奇,凑近前去,俯身察看,只见不知是谁,将一枚玉佩遗落在此。
年轻猎户可没有拾金不昧的想法,他赶忙拾起收在怀里,还不忘四处张望,唯恐被人瞧了去。
回到部落,得知今天有贵人前来,前呼后拥,年轻猎户觉着,定是那贵人的随从掉落了玉佩。
想来,贵人多忘事,也没时间再往穷乡僻壤走一遭,回到家中,他献宝似的将玉佩送给妻子。
妻子惊呼道:
“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年轻猎户没有说实话,笑道:
“是我在山上打猎时捡来。”
妻子高兴不已,赶忙佩在自己腰上,还一个劲地问丈夫好不好看。
猎户自然是连连称赞,只不过妻子还是将玉佩收了起来,虽然很想与人炫耀,但还是害怕失主寻过来。
与此同时,暂住在牛鞞县城的桓熙突然发现自己丢失了一块家传的玉佩。
桓熙愁眉苦脸的对牛鞞县令叹息道:
“那枚玉佩并不值钱,却是家传之物,是祖父传给家父,家父又赠给的我,今日丢失祖父的遗物,桓某又有何面目再见父亲。
“烦请县君为我四处张贴告示,若能寻回玉佩,桓某愿赏钱十万。”
顶头上司交待的事情,牛鞞县令又怎敢怠慢,他立即在全县各地张贴告示,一时间,不仅是牛鞞县,就连邻近各县的百姓,也尽皆闻风而动,去找这枚所谓的家传玉佩。
毕竟十万钱可不是小数目,那些永和五铢堆在一起,光是重量就高达240斤。
其中,不乏有人持着玉佩前来,企图蒙混过关。
对于这些人,桓熙并没有为难他们,反而还赠给他们回去的盘缠。
桓熙悬赏十万钱寻找家传玉佩的消息也终于传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