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桐油产地以湖南、湖北为最,其次便是皖南和大别山区,所以日本人很早就摸清了这些情况,并且打这些产地的主意。
然而皖南一直未能开通有效的运输渠道,只有极少量走江西、福建或广东出口。日本人虽想在英美为主的两湖种植区外开辟新的产地,但是一直未能成功。
现在中桥得知陈家在皖南收桐油,便打起了这边的主意。现在陈家在六安新建的提炼厂每月有一百二十桶产量,和武汉那边动辄几千上万桶相比简直不值得一提。
但是假如有船将粗油送往汉口,不但可以让那边的工厂吃饱,而且还可以摆脱对两湖产地的依赖,摆脱英美对原料价格的控制。
“他们全卖掉?都不要了?”寿礼皱眉问。
“不要了。”中桥叹气:“要打仗啦,本土让他们全部撤退回国。”
“全都走?”
中桥犹豫下,点点头:“据说领事馆已经下达了撤退令,但是有很多人犹豫。唉!
经营这么多年不易呀,这下子全都要撤出,谁也舍不得,可战争一旦爆发,他们继续留在贵国腹地会非常危险,所以……没办法!”他说完忽然一笑:
“不过正因为此,咱们才有机会。拿到船只就有了将皖南产桐油运往武汉精炼、出售的运输工具,用便宜的价格挤进汉口桐油市场,获取非常丰厚的利润。
如果让斋先生同意合作,我个人愿意出资两千圆参与。有了合资企业的名头,即便发生战争生意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他循循善诱地说。
寿礼背着手踱了两圈:“桐油的事我要同仲礼商量下,没有军队的参与和默许,恐怕还是会受到阻挠的。至于购船生意,武汉那边是否方便派人到上海和老五谈细节?”
“我懂、我懂。您不反对的话我立即通知武汉,他们在上海有代表。桐油生意就麻烦您与三老爷好好商议,我静候佳音。”中桥见他没回绝心想应该是同意了,微微一笑顿感轻松。
武汉撤侨是个秘密,中桥说他想趁这机会看看有哪些好资产、好生意可以接下来,言外之意还需要陈家的配合,因此一再嘱咐寿礼不要外传。
寿礼心领神会,这小子趁着别人撤出的功夫让陈家出头、自己躲在背后收割武汉日资,对自己人都毫不留情。凶狠、狡猾,但从生意角度讲非常有效。
他送走中桥转回头来立即挂电话到上海,和叔仁讲了这件事,同时让他准备出必要的资金。
“武汉日本人商社要撤离?这会不会是个信号?”放下电话叔仁心里冒出这个疑问,他想起淮南先生提到过季同主张用武汉日本驻军和日侨做人质,使日本不敢轻易发动战争的主意。
“难道他们听见风声,亦或是打算立即动手了呢?”他想。
叔仁把自己的疑惑和大卫讲了,他皱皱眉:“没听到过日本人有什么撤侨的风声,而且某个商社离开中国也不值得惊讶吧?”
“万一呢?”叔仁说:“我们现在知道的只是一家商社,不晓得是不是其它还有?”
“那就稍等,反正对方不是要来接洽卖船的事情吗?我们从旁打听,如果可以确定是广泛、大规模的行为,那就向上级汇报!”叔仁想想大卫说的有道理,便决定等等看。
寿礼的电话打到宋店时,仲礼正招来徐井根说话:“枪械、被服和弹药要千万注意,矿井下面潮湿必须仔细包裹,你回去后让大家重新抽查,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放心总指挥,我晓得轻重。”徐井根刚要敬礼离开,又被叫住了。
“井根呀,我想起个事来。”仲礼拍拍脑门:“你家大妮妮许人家了没?”
“您问这个?”徐井根长叹:“那丫头成天舞刀弄棒,对人家小子她根本不拿眼瞧,声称本事要能压得住自己的才愿嫁,所以……。您想,哪家敢要这样的泼辣媳妇啊?”
他说完注意地瞧仲礼:“总指挥你问大妮妮的婚事,莫非有中意的小伙儿托了来做媒?”
仲礼嘿嘿一笑:“我有个人选是真的,大个子、大力气,扛着机枪围着这操场跑上十圈都不带喘的。就不知他能否降得住你家姑娘?”
徐井根听得两眼发亮:“总指挥你是个军机星下凡,可有什么好主意?”
“这样,我准备近期在军营里搞个军事比赛,你带上大妮妮来看热闹,咱们设法叫俩孩子碰个面,看看有什么情形,如何?”
“好啊、好啊!”
仲礼用手一指正坐在台阶上给自己擦枪的小春:“他姐姐从康德生(美国人医生)的战地急救训练班毕业了,现在军医院给刘院长(刘骥伍)做助理。
回头我拜托她下,有些事咱们不好出头,人家女孩儿间更容易说话。”
徐井根大喜,连连作揖。正在这个时候外间电话铃声响,值班参谋出现在门口:“总指挥,您兄长的电话。”
徐井根连忙告退,仲礼嘱咐他静候自己的消息,然后回来抓起听筒说:“喂,大哥,我刚给徐井根说完他家大妞儿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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