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景的事情算是个插曲,不过好在最后大家都认了这个解决办法。老住持听过弘明的转达,满眼泪水地念声“阿弥陀佛”,然后颤巍巍地伸手在还俗文件上按了手印。
然后他让弘明带话给寿礼,说自己无德无能没脸再做这个住持,决意收拾东西回江西原籍去也!
和尚拿定的主意俗人如何改变?寿礼也不想演出挽留、苦劝的戏码,于是和黄敬打了招呼,让他送和尚去蚌埠,又给廖斌经理打电话,托他买火车票并送和尚上火车。
一切安排妥当,寿礼来向三太公汇报。老头儿听完长叹一声,问了和尚动身的日子,说他要去码头送送。
寿礼连忙拦住:“您在二里亭送就好,不必跑那么远,太辛苦了!”又说老住持走后,自己打算去县城见见无咎大师。
陈学恭点头:“最好是大师亲自来,哪怕只是暂时主持一阵子也好。小通寺不可空着呀!”
寿礼明白,老人家是担心自己老后没人诵经,赶紧说:“这个您放心,我原也是这么想的。一切都会顺利,什么也误不了!”三太公见他有数,便不再有其它话说。
回到家里,寿礼越想这个事越感慨,活在世多么不易,求生、求子孙繁衍乃是人性,与贫穷或是富裕、文盲或学富五车关系并不大。
弘景是个和尚,但这并非他自己的选择,而且缘分使然有明捡到了他,不然他也许是个农夫、伙计或者军人?
当他不知道什么是女人,也没有繁衍念头的时候,他就是个和尚,一旦这念头兴起,便不明白为何要抑制自己。
有错吗?寿礼不这么认为。
有明也好、弘明也罢,都是后天出家的,弘景却自记事便活在寺院里,连街巷里的喜事都未曾见过,又怎能怪他“动了凡心”?
老住持最后那声叹息其实也是悟出了这个。生本是凡心,何来明镜台?
倒不如因循天性随他去往,至于将来是否回归佛门,那是他自己的造化与缘分了。寿礼叫小泉挂通卢虎的电话。
虽然还挂着自卫团团长的名头,他和刘五文现在有了分工,迎水及以西是卢虎日常负责,以东并水上、码头、税关、仓库都是刘五文负责。
自卫一至三大队和新成立的三河尖大队、训练大队直接向卢虎汇报,四、五大队、补充大队、水上守备队和河东大队向副团长刘五文负责。
所以实际上这已经是两套班子了。
寿礼挂电话,是让卢虎协助寻找弘景。
“又不是什么杀人越货的罪过,哪就这样胆小如鼠呢?真如此,得意就算瞎了眼、跟错人!
找到以后你告诉他我的意思,他愿意回来,这三河原还欢迎,到周家桥四姑爷家的药房去坐堂。
如果实在烂泥扶不上墙咱也不强求,他这辈子离这块土地远远地再别回来就是!”
“行,我晓得了!”顿了下卢虎问:“是只告诉咱们自卫团的弟兄找人,还是我来通知三爷和老熊(警队)那边?”
“仲礼那边我会打招呼,鱼警长会和县里老曹说这个事。不过熊大眼是自己兄弟,你俩关系不错,替我给他打招呼吧。”
卢虎说好,又建议对外统一口径,就说找个念经走火入魔发了癔症的和尚,寿礼忍住笑同意了。
放下电话与荷香说起这事的首尾,荷香双手合十念声佛,道:“亏得遇到您这么好的老爷,搁在别处怕早就将他害了呢!”
寿礼知道小姑娘是在捧自己,哈哈一笑说:“不是我心好,是还好这事发生在弘景身上,若是弘明我都难起这个心。
再就是这孩子医术好积下的德,而且我也不想小通寺名声受损,毕竟那是和咱家连着的。对不?”
荷香点点头:“听说,先前老辈里还有在那寺中出家的,不知是不是真的?”
“确实!”寿礼回答:“我太爷爷那辈儿兄弟中有,就是三太公的弟弟嘛。
可惜他即便做了和尚也没能得个长些的阳寿,第六年上便故去了,没成亲也没留下后代。”稍停又轻声说了句:“无咎大师便是他收的弟子。”
“哦?怪不得大师对咱们家这样好哩!”荷香叫了声。
寿礼乐了:“小孩子家乱讲,这不是对谁好的事,是缘分。佛家讲无相,岂可因亲疏远近而论?”
荷香红着脸吐舌头。
看她那娇憨样子,寿礼忍不住伸手将她扯过来放在腿上,故意板了脸道:
“咄,你这丫头做鬼脸儿干甚,偏还做得这样可爱?快快将小舌头吐出来叫我尝尝,不然饶不得你!”
荷香连忙抵住他口说:“老爷且慢!荷香还有件大事没来得及禀报哩!”
“作怪,开锣的时候主角却闹着要解手。你且说,若不是‘大事’我连本带利再讨还。”
“我的爷,真是件大事情!”荷香认真地说,寿礼听着、听着愣住了。原来这事关系李雄当年自大别山里带回来的那个小媳妇草儿。
当初李雄看上草儿,是独眼睛老陆趁讨价还价之际,帮他从孙团总家里半讨半要给蒙到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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