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口守军报告户家镇等三地被占领,让武庆洲惊疑不定。这是他辖区的大后方,岂有不顾及之理?
正想应对办法的时候,又一支三区武装出现在离河口只有十里地的双堰,这下他可坐不住,带着一个加强连匆匆返回河口,其余部队只得原地待命。
正准备调集部队先夺回双堰,忽然天下起雨来。
这雨时大时小,却一直未停,持续地不断下来,武庆洲瞧着漫天淋漓的雨丝无计可施,只好在等待中度日。
而韩旅长那边也打打停停,最后终于在士兵的抱怨和抗议声中停顿下来,等待天气变化、地面干燥。
相比下宫团长狼狈多了,他驻在城外不说,周围到处是沟渠湖塘,又湿又冷。
没办法,他只好下令把队伍撤到北边李家庙、骆家庄一带集结,对县城的围困已经形同虚设。
陈同心和弟弟(陈柒铭)分手后并没直接回西陈家集,他到高塘去看了看,瞧着那边动工兴建的矿区发会儿呆,然后又到范家桥、周家桥看看,最后来到凤凰坡码头。
凤凰坡现在主要是同对岸的润和镇、韩营之间人员、货物往来,在上游周家桥那边通达码头扩建工程完工之前,有些下游的货物也要从这里上岸。
今天因为下雨的缘故,码头上没什么客人。
陈同心走进候船室看看,然后来到售票处门前敲敲门,里面有人说进来,他推门便看见一个穿着粗蓝布工装的男子,左臂上系条白毛巾,正在吞云吐雾。
“你找谁?”
“哦,我想买去西陈家集的票。”
“今天不开船,天气不好。”那人有点懒散地回答,然后上下打量他:“你是办事还是探亲?”
“探亲,或者说回家。”
“哦?”那人坐直身子:“你是哪家的?”
“陈柒铭是我弟弟,我是他二哥陈同心。”
“哟,那不是陈老爷一家的么?”汉子马上起身,伸过手来:“黄敬,我是开船的。”
“哦?”陈同心握着他的手,注意地看他:“请问是船长还是桨手?”
“咱们船是烧煤的,不用浆。我是舵手。”黄敬回答完,拉他进来并将门关好。
“黄敬同志你好,我是老板派来和你联络的。”陈同心轻声说。
“可算把你等来了,我还以为得县城解围以后自己去接,没想到你找上门来。”黄敬说着塞给他一张纸条:
“这个是船票,咱们马上动身。”说完伸手拉了下身边的绳子。
外面挂在檐下的小铜钟当当地响,然后就看到小火轮船舱里出来个人挥挥手又不见了,然后烟囱里开始冒烟。
“那是我的伙伴,也是咱们的人。稍等锅炉开了他会通知咱们。”
“这码头上没有军警吗?”陈同心惊讶。
“有水警和税警,不过这船是陈家的他们都晓得,所以不会怀疑。咱们和县城交通都用它,很方便!”
黄敬说完从窗子看看警察派出所方向,笑道:“下雨时他们都躲着,不会出来多管闲事。”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陈同心感慨了一句:“张老师回去说三河原对咱们友好,县委的同志们没一个相信,不料居然是真的?”
“互相倚靠、共同生存。”黄敬笑笑:“陈家在本县不算很有势力,比起除徐、李、周、张差得远,但是他们善待民众、借重武力也算站住了脚。
可他们也有缺陷,比如缺乏主张和长远目标,不善于管理和协调,缺乏人才。
所以他们和我们是种互相依存,红色力量只要不冒进、过于显露,他们就可以包容甚至共事。
这就是为什么在保安团、自卫团和警察治安大队里有那么多咱们的人的原因。
你看这次打击土匪陈天魁部、打击反动军阀韩旅,双方不是配合默契?咱们在城里的同志也松了口气对不?”
“有道理。”陈同心点头。他知道现在县委为方便和安全起见,已经从城里迁到西湖边陈家控制的北庙地区,他就是从那里出发的。
“这些行动都掩蔽在陈周、陈韩的矛盾下,可以说很巧妙。对我有利,对陈家也有好处。”
“正是如此!”话音刚落,小气轮“嘟嘟”地叫了声,黄敬表示船准备好可以走了,出来锁好门领着他往栈桥走。
这时一个警察从派出所出来,站在门廊里大声问:“黄师傅,这下雨呢还要跑船?”
“没办法,”黄敬摊开手指指身后:“陈老爷的亲戚!”
“哦,哦!那你快去,注意安全!”那警察连忙敬个礼,叮咛了一句。
“瞧见没?”黄敬笑笑,扶着他上了甲板,和助手点点头:“许小龙,我叫他大龙,自己人!”
许小龙黝黑的脸上露出白牙:“都准备好了,我去取撑竿。”说完去船边找来长长的撑竿,解开了缆绳,用铁尖顶住栈桥将船撑开。
黄敬又拉一声汽笛,船桨搅动浪花,汽轮向宽阔的水道驶去。许小龙拎着煤铲经过,大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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