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冷静下来梁二不禁暗叫糟糕!他酒喝得还不多,脑子没乱到家,只是兴奋过度而已。
想起团座临行前的叮咛,自己倒吸口冷气,明白这场喧闹已经把大家放在冲突的边缘上。
于是“唉哟”声,使劲地拍拍后脑勺竭力清醒下,然后扶着王贵福的肩膀从条凳上摇摇晃晃地下来,抱拳躬了一圈,说:
“兄弟们不要见怪,我多喝了几口汤,迷糊了。有冒犯、冲撞各位的地方请多原谅。对不住、对不住得很!”
豫军们有点意外地互相看了眼脸色也渐渐缓和。“嗯,没想到你还是条汉子。知错就改,咱们也佩服。
怪不得人家能打胜仗,原来不是我们这样粗性子的。算了、算了,大家不打不相识,只做多个朋友罢!”
为首的大个子说,他左臂绑了根树枝用破布条吊在胸前。
梁二见对方大度,自己倒不好意思,便嚷着替大家请客,豫军们连连辞谢,最后不得已公推了那姓张的大个子做代表入了席。
陶大毛不知何时进了屋,眼疾手快地将那帮忙劝架的矮个子拉过来,硬按他在班长右手坐下。
大家叫过心惊胆战的伙计重新布席,给各桌都加了三个硬菜,大家推杯换盏,顷刻间便亲热起来。
互相摆摆乌龙才知道,原来那大个子豫军张奉五是个机枪手。队伍遭到红军突袭,他被溃兵挤落山崖摔断了胳膊,亏得块大岩石挡住,否则早没命了。
矮个子的保安兵叫薛朋,许县人,中学没上完家里就断了生计,为五块大洋发狠当了兵。不料想才三个月就开到前线和红军打仗,一仗比一仗打得惨。
因他识字,所以上峰派他跟着名团副来招募和训练新兵以补充缺员,结果在这地方和大家撞见。
“果然是不打不相识。”梁二眼珠一转冒了个念头,拍着张奉五宽厚的后背豪爽地举起碗来:“梁二在这里认识各位,尤其是你两个,真是妙极了!
既有缘,上天造化,我们不如结个义。在这乱哄哄的世上朋友愈多愈是道宽,大家相互扶持,有福共享,有苦同当,做长久的好兄弟,如何?”
“好呵!”所有人听了都一片声地叫好,唯独王贵福微笑着没作声。梁二便招呼起来,大家七手八脚将桌椅、碗碟搬开。
店里的伙计没搞清楚以为又要开打,吓得早不知出溜到哪里去了。有人便在柜台后面关老爷像底下取来香炉,摆在神龛前方。
梁二嚷着说人少无趣,死活将王贵福、陶大毛两个也拽进来,站在一起,数数却是六个了。正没算计,忽然付成跑进来,叫了声:
“王团副来了!”大家回头一看,见王四笑嘻嘻地晃进来,叫:“梁二哥结义么,在不在意小弟也凑个数?”
“你是团副,咱们哪敢高攀?不过……,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团座哩?”梁二口里问着便朝他身后看。
“别瞧了,团座自然不会来。我为什么来等会儿再说,咱先办这件大事!”
于是七个人叙报年齿,张奉五最长,梁二其次,接下来是宋大勇、陶大毛、王四、王贵福和薛朋五人。
大家认真地拜了关老爷,咬破手指喝血酒,彼此兄弟相称十分快活,王贵福心里直想知道王四到来的原因,但随着大家起止也不好问,只得暂且忍着。
看他们结拜无论豫军、淮西营还是保安团的弟兄都感到高兴,尤其是王四到来不由分说便加入其中,根本没顾及自己军官身份,且与级别低微的兄弟说笑随意,这让其它部队的人都颇为惊异。
在他们的部队中,军官向来都是呵斥、打骂士兵的主人,哪里能想象会有这样的举动哩?
王四是乘坐李长官派的卡车追上他们的,李杜星动用关系说服司令官拨给淮西营一批装备和弹药补给,他奉命带了两三个弟兄来潢县接收,不想正撞见两下对峙。
不过让人担心的事总算没发生,相反地每个人都相当满意。王四在门外听了阵,直到众人说要结拜时才现身,既恰到好处又叫梁二自己记住个教训。
到底梁二还是用行动证明了团座信任他不是没道理的,王副官也满意。尤其是结拜这一条他认为特别聪明!
次日清晨,当大家收拾完毕准备上路时,一名伙计突然跑来,带着点结巴急匆匆地说道:“长、长官,被、被、被包……包围啦!”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说你有事情咱们慢慢再讲,哪个包围哪个啦?”
“是、是昨天那些当兵的,正围在店门口呢!”
王四和梁二相互看了一眼。“我去看看,应该不至于有事。”说完梁二要走,被王四一把拉住:
“咱们不必过于兴师动众,只你、我、加上王班长足够。老宋无论如何把弟兄们带好,随时开拔。这窗户后面都布置上,以防不测。”
梁二同意,王贵福没作声,于是大家跟着王四一起出来,却见张奉五和薛朋两人各自带了若干弟兄站在那里,有的手上还提着包裹、被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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