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理。”仲礼托着下巴想了想说:“只要大哥你能收降得住,别叫他四处宣传、显摆就成。
按说这样子生死堆里过来的人做事也必定有些本领,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他说完噗哧一笑,陈寿礼问他笑啥,他回答说:
“大哥把此人栓在身边,用买卖和金钱拢着他,叫他难再折腾,谁会放着安生日子不过呢?”
“是呀,是这个话。这人我第一次见就动过收他的心思了。”寿礼见仲礼同意不杀这人,暗自地长出口气。
“得,算这小子命大,老子就留着他罢!”仲礼敲了膝盖下说道。
“这也是积德行善的好事,你自己的功德呀。”寿礼满意地点头。
“不过,这人放在秀才家里不合适!”仲礼摇摇头。
“你有什么办法?”
“蔡家的房子我不是顶下来了么?”陈仲礼眼珠转动着有了主意:“这样,我正打算把那房子租给卢天合,不如……,索性将他家的地也佃给葫芦。
这姓苏的就安置在他家,等伤好了对外讲是他家雇的管事。
葫芦媳妇已经怀了娃,她男人常不在家,有个人帮忙倒也是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就如顾家的老秦叔一样。大哥你说呢?”
“若天合不在家,他一个人侍弄不来这么多地吧?”
“不要紧。”仲礼将两手一拍:“你知道我这次带回来一对小姐弟么?”
“知道呀,不是你放在纹香那里呢吗?”
“就让她俩也过去帮工,这样既多了帮手,而且也少些闲话不是?”
“好极!”寿礼一拍大腿说:“若如此安排那就稳妥多了,其他的慢慢再议。若他愿意收心留下来,还怕没有用的机会?”
兄弟两个商量已毕,仲礼出来叫众人聚集在堂屋里,先让小四子去告诉葫芦两口子准备搬到蔡家老屋去住,然后告诉老秦要把人移走,让他把骡车备好。
这时常顺领着艾玛赶来了,跟来的马托尼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走进房间。
“神甫太太,怎么样?他还能活下去吗?”看着艾玛察看苏先生的伤口,寿礼禁不住问。
“不要紧,”艾玛耸耸肩:“他很坚强。上帝保佑这可怜人,子弹没有留在身体里。只要不发生坏情况,他会好的。
嗯,也许会发烧,他的身体太虚弱了。请注意给他吃些营养的东西,比如蜂蜜。我给他缝合伤口,留下治炎症的药品。很抱歉只能做这些,其它就要祈祷上帝了。”
马托尼替艾玛做着翻译。艾玛留下自己的丈夫并同意让竹子打下手,然后把其他人赶了出来。
趁这个机会仲礼叫老秦先一步拿了钥匙去蔡家老屋开门,在那边收拾并帮卢天合搬家。
手术经过了几乎两个钟点才结束,竹子一次次颤抖着捧出血色的水盆来倒在屋后竹林里.
终于马托尼穿着件白布长褂走出来,说病人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现在需要帮他换上干净的衣服。
“我去吧,常顺进来帮忙。”仲礼说完从顾妈妈手里接过干净衣服和常顺走进屋里。寿礼问被换出来的竹子:“怎样?累了吧?”
“我的老天,褥子全是血,真吓死我了。”竹子虽然一向胆大,这时脸色也有些发白。
陈老爷回头对顾妈妈道:“带血迹的衣物、被褥全烧掉!不要紧,我会让内人给你们送新的。
今天的事大家只管闭住嘴,不可向任何人泄露。要知道这可是关系人命,绝不是玩笑的!”
“大老爷放心,我们知道的。”顾妈妈才回答,兴安满头大汗地回来了。把手里一举说:“药都拿到了。人呢,没事吧?”
“不要紧,神甫太太在里面刚给他治完,三老爷在帮他换干净衣服,马上就好。”
“怎、怎么,三老爷知道了?”兴安惊慌地望向寿礼。
“不要紧,他已替你们安排好了。待会儿会送伤员到蔡家老屋去住。”寿礼安慰地说。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兴安连声说。心里虽感到意外却十分高兴。
不多时,仲礼出现在门口,和兴安点点头,对他大哥说:“行啦。不过我想人还是晚上送走的好,这会儿眼杂。
请秀才一家再照顾他半日。我这就回去看葫芦搬家,吃过晚饭带两个弟兄再来。大哥也先请回,只派人将那姐弟俩送到蔡家老屋去就行。”
“好!我让常顺去办,顺便再带些灯油、米粮过去。你和葫芦说一下,往后我每月定期给他多派份钱粮,不用他花费就是。
仲礼听了这话想一想觉得已经相当稳妥,点头说:“好,就这么办吧!”
于是先安排常顺送走马神甫一家,就用方才备下的骡车请艾玛坐了,常顺赶车,神甫坐在他旁边。
陈老爷掏出三十元的钞票来做出诊费,并请神甫保密。马托尼会意,说:
“上帝总是安排我们帮助其他人,而不因此沾沾自喜、多嘴多舌。请领主老爷放心。”
看着他们离开仲礼也就告辞往自己的堡寨去了。陈仲礼则看着顾兴安和他母亲抱出血衣被来到竹林里烧埋了,又叮嘱几句,这才放心地背着手,心情复杂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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