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羊观山脚下,一伙富商打扮的行人,正踏着那条唯一上山的小径朝山上走去。
为首的中年男子,一身雀金色缎子衣袍,尽数以金丝绣成,身形瘦削,相貌古拙,左右双手,各戴着一只金丝手套,不露半点肌肤。眸色中透出一股深沉,宛如水潭般深邃,有股莫测的疏离之感。
若有洛阳富商在此,当能认出此人正是洛阳商会的会长,有着洛阳首富之称的荣凤祥。
跟在荣凤祥身旁的,则是他的女儿荣姣姣。
荣姣姣年不过二十,明眸皓齿,肤色白腻,身穿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
“父亲,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让你不顾洛阳留守王世充的宴请,急急忙忙带人来这景室山?”
荣姣姣快步上前,追上荣凤祥问道。
洛阳人只知洛阳商会会长荣凤祥是名大豪商,却不知道他暗地里的身份,乃是魔门真传道的辟尘道人。
辟尘抬头望向蜿蜒向上的山路,嘴里澹澹说道:“老君观来信,你师祖三日前故去了,此次回观是为吊唁而来。”
荣姣姣眉头一皱:“师祖年不满六十,怎么好好的会仙去?”
自她记事起,辟尘就常年驻守在洛阳,唯一一次带她回老君观还是十年前,所以她对老君观印象很澹,对于那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祖师,也快记不清长相了。
不过老君观的功夫,以男女双修为根基,向来注重养生,不说长寿,活到八九十岁是轻轻松松。
辟尘摇头:“信中没有说,上次见师父时,他的太阴素功已经修炼到第十七重,功参造化,应该起码还有三十年寿命才是。”
荣姣姣眼珠转了转,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父亲你是老君观大弟子,若祖师仙去,那你岂不是就是下任观主?”
这些年老君观的外务都是辟尘代表处理,在魔门之外甚至有着魔门八大高手的名号,正魔两道都是赫赫有名。
荣姣姣瞬间想到,若辟尘接掌老君观,老君观在洛阳的那些资产岂不是都成了自家的了。
谁知听到荣姣姣这句话,辟尘反而沉下脸来:“哼,师父他老湖涂了,临死前竟然将观主信物传给姓宋的小子。”
他在老君观中也有耳目,在得知宋文韶死讯的第一时间,也得知了宋文韶将观主信物给了宋行的消息。
荣姣姣眼珠转了转,反应过来后露出吃惊神色:“父亲你是说,师祖将观主传给了小徒弟?”
她脑海中浮现十年前来老君观时,看到的那个瘦瘦小小的少年。
当时父亲让她称呼那少年做师叔时,她还吃惊了半天。
辟尘冷哼一声,说道:“我看师父他是临终前湖涂了,即便疼爱小徒弟,门派大事又岂能如此任性。”
真传道在魔门八大派中一直势微,这些年若不是他辟尘在外面谨小慎微,矜矜业业打理,老君观早就被邪极宗吞并了。
原以为宋文韶死去后,自己担任老君观观主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结果事情竟然出了变故。
宋文韶意外死亡,临死前更是将观主信物传给了最小的徒弟,又怎能让他这个大师兄不恼火。
知道这个消息后,他甚至顾不上王世充的宴请,带着荣姣姣几人就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如意算盘落空,荣姣姣也显得有些恼火:“父亲这些年为老君观拼死拼活,到头来观主之位却便宜了外人,姓宋的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何德何能坐上那个位子!”
辟尘眼神冷峻,冷冷说道:“人老了总会喜欢听一些花言巧语,这些年我们都不在观中,自然难以讨得师父欢心。”
“若师父还健在,我自然要礼让他几分,但如今么,我会让他知道,圣门之中,唯有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宋行被宋文韶收养时,辟尘已经出师,被派往洛阳主持俗务,平日逢年过节来时,表面上二人也还算亲热。
但如今既然涉及到根本利益,区区师兄弟情分,自然不值一提。
荣姣姣对父亲的话没有质疑,身为魔门八大高手,辟尘自然有着这样说话的底气。
一个从小在观中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少年,她也不觉得能和辟尘争夺观主之位。
若是识趣,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识趣,自然有办法叫他变得识趣。
嘴里说着话,几人脚程却是极快,很快就到达了山顶的青羊观。
观中道童自然认识辟尘,很快将几人迎入观中。
辟尘熟门熟路的来到大殿之中,迎头正碰上走出来的宋行。
宋行冲着辟尘施了一礼道:“师兄,你回来了。”
辟尘上前几步扶起宋行,面露悲色:“师弟,上次回来师父身体还健壮,怎么会突然发生不幸呢?”
宋行同样悲伤道:“师父七日前接到一封信函,说是有事下山一趟,谁知三日前回到观中时,已然身受重伤,强撑了半日就离去了。”
辟尘身躯晃了晃,悲伤到不能自已:“师弟,师父灵柩在里面吗?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待我先去祭拜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