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论沈延川的语气如何不悦,他一跟廖美婷说话,后者的脸马上就红了:“哦,原来是这样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是她男朋友呢!”
“你少胡说八道。”夏清越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沈先生是我朋友,他陪我一起来拿我父亲的遗物。”
廖美婷还欲跟她说些什么,夏清越却懒得再跟她掰扯,绕开她径直带着沈延川走进了别墅正门。
方妍也老早就拉着小儿子坐在一楼客厅里,夏清越一进来,她就牵着儿子一脸热络地迎了上去:“清越,你可终于来了!妈跟昊昊都等你好久了……延川也来了啊,欢迎欢迎。”
她看到跟随夏清越进来的沈延川倒是丝毫不意外,给了对方一个热情的微笑,沈延川表情冷冷的,一句话都没有回她。
方妍赶紧把昊昊推到夏清越的面前,让她叫人:“昊昊,快叫二姐姐啊!”
小男孩极其不乐意地抬头看着夏清越,相当不情愿地喊了声:“二姐姐。”
夏清越可不买这对母子的账,她一看到这个不讨人喜欢的小男孩,就会想起他刚出生时,自己那段屈辱至极的回忆。
……
那时候她父亲才刚去世,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地生活在老家,每天都有讨债的人追上门来。某一日,失踪许久的方妍忽然打电话联系了她,在电话里情真意切地叫她来A市跟自己一起生活。
不到十六岁的夏清越还是第一次独自一人出远门,坐了足足一天一夜的火车硬座才到了繁华至极的A市,夏清越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城市,大到可以把任何人淹没。她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在市区里绕了好久,一直到天色渐暗,才终于辗转了好几趟公交车,到达了母亲给的地址。
尽管过程有些艰难,可那时候她的心情是十分欣喜的,老家的人都说她爸出事以后她妈就抛下他们跑了,夏清越一个字都不信,老家的人一定都是在乱说,她母亲怎么可能会不要她?她母亲一定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才会不得已离家而去。等以后她回了老家,一定要告诉所有人,她母亲才不是他们口中那样薄情寡义的人。
等她一身灰扑扑地走到了廖家的别墅门口,看到挺着个大肚子出来给她开门的方妍时,夏清越的信念在那一瞬间全都崩塌了。
——父亲尸骨未寒,母亲非但真的已经改嫁了,甚至连孩子都快出生了。
母亲的新丈夫和女儿对于她这个外来之人十分不欢迎,成日对她各种冷言冷语,她寄人篱下,不得不一忍再忍。
母亲的现任丈夫廖洪斌还要求夏清越老实呆在别墅里,没事不要出去乱跑,起初夏清越不知所以,为了不得罪他只能照做。虽然名义上是廖家的继女,但是她在廖家的生活和伺候人的下人无异,不但要负责照顾即将临盆的母亲,还要负责整栋房子的卫生。最过分的一次,廖美婷甚至像使唤下人般对她说:“我半小时后要出门跟同学玩,你去把我那双白色的靴子擦干净。”
夏清越觉得备受屈辱,坚决不肯,还跟廖美婷大吵了一架,廖美婷甚至还想挥手打她,直到母亲过来劝解两个人才消停。
直到某一日,夏清越晚上出来扔垃圾,偶然遇到了隔壁家的邻居,邻居是个好奇心挺强的大婶,拉着她一脸八卦地问道:“小姑娘,听这家新来的女主人说你是他们家雇的小保姆啊?啧啧,年纪这么小就出来打工,他们家一个月给你开多少工资?我怎么看你跟这家女主人长得这么像啊?你该不会是……”
夏清越震惊不已,半天才确认自己并没有出现幻听,不知不觉间眼泪已经溢满了眼眶,她满眼都写满了不可置信,回话时的声音都在颤抖:“你说的是真的?这家女主人亲口说我是他们家雇的保姆?”
“这还有假?她一直都是这么说的啊……诶诶,小姑娘你跑什么啊?”
夏清越终于明白为什么廖叔叔会不断叮嘱她要老实呆在别墅里,他不想让旁人知道自己新娶的漂亮老婆还带着个这么大的拖油瓶,所以他们才说夏清越只是临时雇来的保姆而已。
她哭着跑回别墅里去,大声质问正悠闲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廖叔叔和母亲,是不是真的把她当成保姆了,既然是的话,那工资是不是应该给她结一下?
廖洪斌见状也就不装了,直接坦白地告诉她:“你搞清楚这是谁家,你有什么脸面在这里质问我们?你真以为我允许你妈把你叫到身边来,是为了让你们母女团聚吗?你又不是我的种,老子凭什么要花钱养着你?要不是你妈都快生了,觉得有个亲生女儿在身边伺候能更妥帖一点,像你这样没人要的野种,这辈子能有机会踏进我廖家的大门吗?”
夏清越觉得自己这辈子没有这么愤怒过,浑身每一个细胞都燃烧了起来。
方妍见丈夫发怒,赶紧温声劝解夏清越:“越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啊?跟你廖叔叔置什么气?你廖叔叔供我们吃供我们穿,女儿也好保姆也罢,不就是一个身份的问题嘛,你又干嘛这么斤斤计较呢?你听妈的准没错,以后对外你就叫我一声方阿姨,关上门咱们还是一家人,根本没有半点区别的啊。”
夏清越多日以来的憋屈终于有了发泄口,听到母亲的话以后,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