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甘缪早早地到甘维的房间里走来,那女子也走就离去了,只听甘缪说道,
“你我都是夫人身边的人,夫人的脸面就是咱们的脸面,若是咱们做了什么没脸的事儿,不光是自己丢丑,连夫人也被人说闲话。”
“兄长这话怎么说?”甘维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
“你的性子我明白,并非不谨慎的人,只是再谨慎的人,碰到了一个情字,也难免会做出格之事。”甘缪说着,也想到了月娇,“你与云儿姑娘之间的情意,夫人不是看不出来,也有意成全你们,只是还需要耐心等候些日子,等日子到了,不等夫人开口,我便会去夫人面前央求,让她成全了你们。”
“兄长……”甘维被甘缪戳破了心事,瞬间有些羞愧,只面红耳赤,垂头不语。
甘缪也看甘维还知道脸红,也知道他还顾及颜面,不会做的太过,于是接着说道,“只是如今是断断不成的,这雪川行宫中的许多双眼睛都盯着咱们,盯着夫人的一举一动,你和云儿姑娘之间也要守礼自持,不可逾越太过,若是让行宫的人拿住了,可不是玩闹的。”
“是,多谢兄长提点,我自会谨慎自持,今后绝不再做这样的事。”甘维说道。
“那便好,也算我没有白费唇舌。”甘缪说道,将诸葛忆荪要前往父母坟前祭奠一事说给甘维,让甘维去准备三牲祭礼,再套四五辆马车,跟着诸葛忆荪等人一同前去,甘维应着,也连忙去准备此事。
而甘缪从月娇处找来了一身西越百姓的衣装,在柴朝义的房间里换上,悄悄往雪川城中去了。
甘维张罗好了祭品与马车,来向诸葛忆荪回禀,正好诸葛忆荪与妹妹、月娇在说话,常佺、伯彦,还有萝娟、绛蕊一同在庭院中玩耍。
诸葛忆荪听了,深深叹了一口气对忆蓁说道,“走吧,去看看爹爹和阿娘。”
“好,我给姐姐引路。”忆蓁说道。
诸葛忆荪与忆蓁、月娇、霜娥、灵笳等人一同走到庭院中,对着常佺和伯彦说道,“你们过来,今日天朗气清,咱们去看看阿公、阿婆可好?”
常佺昨夜与诸葛忆荪一同安睡,诸葛忆荪在睡前也给常佺讲了许多阿公、阿婆的事,诸葛忆荪说着说着自己都哭了起来,常佺也跟着诸葛忆荪一同哭,虽然只有两岁,可常佺也知道,母亲是想念她的父亲母亲了,于是乖乖地走到诸葛忆荪,拉着她的手点点头。
而身后的伯彦却站在远处不动。
诸葛忆荪看伯彦神情古怪,于是温柔地笑着对伯彦说道,“伯彦,跟姨母一起去看阿公、阿婆好不好?”
谁知道诸葛忆荪刚说完,忆蓁都不回头看伯彦一眼,当着众人冷冷地对诸葛忆荪说道,“姐姐叫他做什么?爹爹和阿娘看到了他,只怕会魂魄不安呢,你只带着佺儿去便是,不必叫他。”
忆蓁的声音虽然不大,伯彦也还不到四岁,可是忆蓁的话他都听在心里,有些惧怕地躲在了萝娟的身后。
“妹妹,你这是说什么呢?!”诸葛忆荪有些嗔怪地说道。
“我难道说的不对吗?咱们的爹娘是因为谁而死?兄长是被谁暗害?姐姐当年在南虞又是吃了多少苦?还有我……他们又是如何对我的?!”忆蓁说着哭了起来,“我怎么让一个流着仇人血液的孩子,去坟前哭咱们的爹娘呢?”
忆蓁哭喊的声音越来越大,诸葛忆荪看她这幅样子,也好像回到了虞泉别院刚看到她时,那疯疯癫癫的样子,担心忆蓁的病又犯了,于是诸葛忆荪连忙抱着妹妹,一边抚摸着妹妹的背,一边安抚道,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莫在想那些事,既然这样,都依妹妹的,快,上马车吧。”
晴光和佳苗走上前来,扶着忆蓁往马车上走。
诸葛忆荪又吩咐一旁的杨安氏,“你照顾好伯彦,我们去去就回。”杨安氏也将伯彦从萝娟的身后领了出来,连忙答应着。
诸葛忆荪又嘱咐滟笙、萝娟和绛蕊,“你们留下,也与安姑姑一同照看着小公子吧。”三人也应着。
诸葛忆荪这才与常佺一同上了马车,月娇和灵笳、甘维、甘纶、甘缜、甘绒也跟随着,一同往诸葛忆荪父母的墓前驶去。
原来,诸葛忆荪的母亲当日去世之后,崔氏并不曾让人将她的尸身埋葬在父亲的墓旁,只埋在官道的一处僻静角落里,后来还是诸葛忆荪的舅舅知道了长姐去世的消息,派人花了不少银子,才将姐姐与姐夫葬在一处,又派人按照西越人坟茔的规制,将二人的坟墓重新整修了一遍,就在雪川城北的云灵山下。
姐妹三人一同拜祭过了父母,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诸葛忆荪与月娇二人哭得十分悲切,而忆蓁因为常来,虽然也流泪,可不像忆荪与月娇这般。
不仅如此,忆蓁仿佛还有些警觉似的,她看到不远处的矮坡上, 好像有许多若有似无的黑影,在朝着她们摆着三牲、供着果品和点心的坟墓前张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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