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当初奉夫人的命令出宫,去打听瑰云之死,”甘缪说道,“奴才也曾打听过瑰云的身世,说来也十分奇怪,菡香楼之中,竟没有一人知道瑰云的来历,也从来不知道她有什么家人、故旧。”
“这瑰云和其余的青楼女子不同,不少青楼女子都想着积攒一些银钱,好作为来日的赎身之用,听那仆妇说,瑰云却是个及其安分的,纵使恩客不断,也算得上是菡香楼的花魁翘楚,从未听过她有赎身出去的打算,竟一心一意地寄身在菡香楼里,把青楼楚馆当成了乡野一般。”甘缪说道。
卢忆荪听罢,感慨着说道,“或许是她知道,即便是从青楼里出去,外头的人也仍旧会以青楼女子的身份看她,即便是被好心的恩客赎身出去,给他做了小的,可家中之人仍旧会以青楼女看她,恩客花心,亲热时山盟海誓,不过一两年便抛开的十之八九,与其被人冷落在一旁,如同残羹冷炙,还不如在青楼快活,一入青楼,便如同被打上了终身的烙印一般,因此对青楼女子来说,青楼外头和里头是一样的,所以何苦来废了死力出去,在哪都是一样的。”
“姐姐这是说什么梦话呢?大白天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姐被魇着入了邪,平白发起疯来了。”月娇说着走了进来。
“你这死丫头。”卢忆荪骂道。
“奴婢给宣政夫人请安。”正当二人说话之时,两个宫女跪在地上给卢忆荪请安,其中一个穿着月白色衣裳、一个穿着霜色的衣裳,打扮都十分素净,虽然头上仍旧戴着宫女的如意镶瑛钿小发冠,后头的头发用银色的缎子裹着,所戴的簪子也是一应的碧玉簪子与银簪子,不似寻常的宫女那般穿戴红艳。
这两个宫女不是旁人,正是从前穆妃身边的宫女樱珠与绣蕊,自从穆妃薨逝后,她们便在穆妃的陵园侍奉了,因此打扮才如此素净。
“快起来吧,”卢忆荪说道。
“多谢夫人。”二人说道,珪如与霜娥也连忙上前搀扶。
樱珠的年岁大一些,看珪如搀扶她,又知道珪如是卢忆荪跟前的最高女官,如今在宫中的地位,变如同皇后当年跟前的周姑姑一把,在宫女之中地位非凡,因此连忙谢道,“有劳杨姑姑。”
绣蕊也连忙对霜娥称谢,口中说着,“多谢姐姐。”
卢忆荪对一旁的月娇悄悄说道,“你的腿脚倒快,前后不过半日便回来了。”
“皇陵又不远,来回有柴大哥的快马,自然是轻便的。”月娇说道。
“劳动你们走这一趟,实在是辛苦,”卢忆荪说道,“且喝口茶歇一歇,沅姑啊,奉茶来给两位姑娘。”
“奴婢不敢。”樱珠与绣蕊连忙推辞,卢忆荪也不再勉强。
“今日叫你们回宫来,不为别的,只是想向你们打听一件事。”
“夫人请下问,”樱珠说道,“奴婢但凡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卢忆荪看两个丫头虽然年龄不大,倒是极其知礼的,看到她们,便让卢忆荪想到了从前的穆妃。
“我知道,你们从前与宫中的柳才人,是一同侍奉的穆妃的,对于柳才人的底细,你们可曾知道?”卢忆荪问道。
樱珠与绣蕊对看了一眼,便有了注意,只听樱珠说道,“是,奴婢与绣蕊、荃儿还有柳才人都是穆妃娘娘的陪嫁侍女,当日是陪穆妃娘娘一同入宫的,只是……奴婢与绣蕊是柳家的家生女,奴婢的父祖世代侍奉河东柳氏,奴婢和绣蕊也是从小就跟在穆妃娘娘身边的。”
“那柳才人呢?”卢忆荪问道。
“柳才人与荃儿都是外头买来的,在府中的管事姑姑房里调教了两年,才被分到穆妃娘娘的闺阁中,做一些外间的杂事,不在跟前侍奉,后来,穆妃娘娘初入宫之时,位份只在才人,老爷担心小姐在宫中的日子艰苦,因此多陪送了几个丫头,奴婢和绣蕊自不必说,另外在小姐外间侍奉的六个丫头里,只挑了荃儿与莘儿两个。”樱珠说道。
莘儿便是柳才人的名字。
绣蕊也说道,“是啊,荃儿也就罢了,柳才人那一批新买的丫头中,最伶俐聪慧的, 年岁虽然稍大一些,做事却是格外的熟练、麻利、老成,像是从前就在世家府里做老了事的,而且还认字知书,夫人对她可是赞不绝口,夫人不认字,年末核账之时,偶有那起不老实的含混糊弄,可是莘儿……柳才人来了以后,夫人知道她认字,便让她在账房里帮着照看,府里倒是省了一些差池,后来柳才人执意要到小姐的房里,夫人是小姐的继母,十分不情愿,自此也恼了她,只让她在小姐的外间当个粗使的丫头,可即便这样,莘儿也无怨无悔的。”
“这倒是奇怪,怎么这柳才人入你们府里,仿佛是一心冲着你们小姐去的?”卢忆荪又问道,“你们可还记得,柳才人是何时入府的?”
二人思量了好一会儿,才听见绣蕊说道,“奴婢记起来了,是乾元三年。”
“你可没有记错?”卢忆荪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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