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皇后被柳才人刺杀之后,卢忆荪将众嫔妃遣散,又命人将崔皇后的尸身先停放在寒雀台的正殿,又命六局二十四司的女官们在坤仪宫一侧的鸾凤台收拾好灵堂,六局二十四的女官在鸾凤台里头布置,内侍省的太监们自鸾凤台起,在后宫各处也着手布置起国丧的仪式。
宫内各处一应素色装饰自不必说,还有用银绢、银纸装扮成的各式龙、凤、花、鸟、宫殿、庙宇、女官、太监、将士、食官、酒食、蔬果、首饰、衣裳、用具等一应俱全,这是黎人的丧仪,便用绢布、葛布、银纸裱装成各式用具,发丧之时让人焚了,再将陪送的金器、银器、玉器、陶器、铜器、漆器摆放在丧者墓中,以求人的魂灵到了天上后,仍享受人间的无穷供奉,还有数十个神仙、佛陀等各式神只,作为超度崔皇后的魂灵之用。
数千个银饰灵器摆放在坤仪宫门前,足足排了一里有余,宫内一时间十分肃穆庄重,这是自从十几年前先太后裴氏去世以后最郑重的丧礼。
崔皇后死之前毕竟仍旧是皇后国母,况且还是宁和公主与靖和公主的生母,届时西凉国与月孙国一定会派遣使节前来吊唁,尽管崔皇后死在寒雀台,照理灵堂应该摆在寒雀台, 只是若让友邦时辰看了,难免会觉得古怪,因此卢忆荪便让人将灵堂摆在了国母所居的鸾凤台。
“鸾凤台那边,操持得如何了?”卢忆荪问道。
“夫人暂且放心吧,甘绥在那里盯着,他做事谨慎妥当,想必是不会出什么岔子的。”霜娥回道,“听小太监来报,陈尚宫和宋尚宫也算是有心之人,不过一个上午,便布置的差不多了,这些香烛、丧幡、灵花、灵器原也都是现成的物件,都在内府局的库房中收着,她们奉命去内府局取出来,再照样摆上便是了。”
“那便好。”卢忆荪说道,“只是到了刺客,我仍是万万没有料到崔皇后就这样死了,当真是世事难料。”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祸福之事瞬息万变,人如何能料得到呢?况且此事是柳才人所为,与夫人无干,一切罪责自有柳才人承受着,夫人安心便是。”
“柳才人的寝宫里搜检地如何了?”卢忆荪问道。
“杨姑姑和甘缪已经带人前后搜查了一个时辰了,想必很快就会查出线索了。”霜娥说道。
“我实在是想不通,柳才人为何会行此事,她行此事,表面上是杀了崔皇后,其实倒是成全了崔皇后,若是崔皇后被贬黜到甘泉宫去,将来的下场未必会好的过今日,可如今骤然去了,又正值陛下前朝处置崔氏及其同党,倒是激起了陛下对崔皇后的一丝怜悯来,不然这宫中的丧事何意会操办得如此庄重?”卢忆荪说道。
“夫人说的是,”霜娥说道,“奴婢也觉得奇怪,这柳才人平日行事虽然古怪,可到底是个谨小慎微、沉着冷静之人,同宫中的嫔妃相处也一向和睦,并非好生是非的人,为何今日会行此莽夫之举,实在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即便是陛下如今对崔皇后有了怜悯之心,只是崔皇后作为崔氏一族最后的希望,如今她死了,崔氏一族也算是彻底覆灭了,若是再想东山再起只怕比登天还难了,如此也了却了夫人、也了却了陛下的一桩心事。”
“你说的不错,”卢忆荪说道,“你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朝堂上的几位大臣们,为了崔皇后废立一事争执不休,尚书右仆射主张废黜崔皇后,六部之中甚至有人主张要将崔皇后赐死,可新迁任中书舍人的陶铮陶大人却说废黜崔皇后于边疆不安,主张留崔氏皇后之位再做打算。”
“即便是陛下下令将崔皇后贬黜到甘泉宫,仍旧有言官上疏,要陛下以严惩崔氏之决心,安朝臣之心,若不废黜崔皇后,只怕是朝堂众臣不安,陛下看尚书省与中书省争执不下,被聒噪得头痛,也为难得很,如今崔皇后意外身亡,陛下纵然怜悯,也到底了结了陛下的一桩难事。”
“是啊,奴婢也听说了,”霜娥说道,“如此一来,既保住了宁和公主、靖和公主的嫡公主名分,也平息了前朝大臣的纷争,只是前朝的风波暂且平了,怕是后宫纷争再起。”
“你是说……”卢忆荪说道。
“夫人您想,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一日无后,现在崔皇后崩逝,这皇后之位便 空缺了出来,依夫人所见,这后位将会属谁呢?只怕是后宫里一些野心勃勃的嫔妃娘娘们,又有的忙了。”
“这我也想到了,”卢忆荪说道,“只怕咱们此刻想的时候,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蠢蠢欲动了吧。”
说到这里,卢忆荪突然想到康嫔嘴角露出的邪魅微笑,不觉得心头一凉,康嫔当时仿佛便已经预想到了今日卢忆荪与霜娥的所思所想,想来当真让人后怕。
二人正说着,甘缪与珪如从外头回来,走到卢忆荪的跟前,珪如叫道,“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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