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呦心里其实是有些理亏和歉疚的。
自她来了青云宗之后,长泽风和云晨对她都是极好的,虽然彼此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对她的关心和呵护却是肉眼可见的。
可她因为自身的经历,养成了独来独往,凡事不喜欢麻烦别人的性子,在她潜意识里,还是觉得她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或者说,她害怕自己太麻烦,事儿太多,会成为别人的包袱,会被人所不喜。
所以,尽管知道去牟泽山这一趟可能会有些危险,她还是选择胡编乱造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只不过,在她原定的计划里,一来一回最多也就十天就能完成江岳给的任务,哪里想到会无端生出这许多变故,后来还跟着姜月白去了黟阳城,见到了月归冥等人......
可到底,这一路惊险,提心吊胆不说,还差点死在九夭潭里的怪物手中,对于月归冥和凤渊两人,她更是知之甚少,比陌生人其实也好不了多少。
一个人身处在那样一个环境中,她表面看似笑嘻嘻的,心中却一直悬而不落,恐惧和戒备着。
此刻床边站着的三人,都是她重生以来对她最好最亲近的人,鼻头没来由的一酸,喉头一哽,眼泪便掉了下来。
“师父......对不起,啊呦不该骗你......”
她这一哭,把在场三个人都弄的慌了神。
云晨心口紧涩,指骨被他攥的发白,却碍于长泽风在此,不敢上前去造次。
乌林却没管那么多,他不顾还在发晕的脑袋,从地上爬起来,挤了过去又怒又急道:“你哭什么?是不是在外面有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哥替你报仇去!”
见他这样,鹿呦一时有些难为情,但是情绪一旦脱缰,便如野马难以遏制。
就像是她小时候与别人打架,鹿香如不安慰她还好,一安慰,她便能瘪着嘴扑进她怀里委屈地哭上半天。
她极力想止住眼泪,伸手遮住了自己的脸,可是却怎么也控制不了,甚至还哭的抽抽搭搭起来。
长泽风叹了口气,道:“你们俩先出去。”
乌林哪里想离开:“可是,她......”
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云晨拖走了
云晨脸色极差,脑海里全是鹿呦哭泣的脸庞,心中一股火气乱蹿,烧的他险些丧失理智。
乌林也是急躁的不行,刚刚被云晨钳出门外,就见长泽风衣袖一扫,将大门紧闭,顿时便如那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乱转。
转了没一会儿,就见云晨冷着脸对他道:“打一架如何?”
乌林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顿了一下,不耐烦地摆手:“没心情!”
云晨却不管不顾的朝他发起了进攻,乌林见他来真的,便也只能认真应对。
好在云晨虽然修为高,但和他对打,只用了一层功力。
一时间,两人打的有来有回,又凶又狠,除了不往命门上招呼,什么招数都使了出来,像是要宣泄掉什么一般。
悠然殿里,此刻只剩下了师徒二人,长泽风拍哄着她的背,安抚道:“好啦好啦,乖,别哭了,已经没事了......”
鹿呦渐渐止住了眼泪,心中却越来越羞臊,越来越难为情,老天爷,她究竟都干了些啥?
她又不是真的小孩!
可是为什么完全控制不了情绪?
就是好想哭呢?
好奇怪......
长泽风此刻安抚她的样子,真的很像她想象当中父亲的样子,可是她活了三辈子,都没见过爹长啥样。
但长泽风毕竟不是她爹,只是她师父。
怎么办?实在是太羞耻了!想死!
鹿呦干脆将脸埋在长泽风宽大的袖子里,作鸵鸟状,顺便拿他的袖子揩了一下刚刚流出来的眼泪和鼻涕。
她这动作太自然,看的长泽风眼角一抽,忍了几番,才忍下将她扯出去的冲动。
他是个略有些洁癖的人,要是其他人敢这么做,早就被他打断了骨头。
但这是他自己收的徒弟,还是要传承他衣钵的徒弟,这就是另当别论。
罢了,不过就是一件新制的法袍而已,只要她开心,怎么着都成。
长泽风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轻柔:“不哭了?”
“嗯......”
鹿呦闷闷地答了一声,声音沙哑之中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奶猫一般,听得他心中又是一软。
“既然不哭了,那就跟师父说说,你为何要撒谎,离开宗门之后又究竟遇到了何事?”
他声音和缓,像是叙家常一般,一点都不像是要责问的样子。
鹿呦从他怀里坐了起来,摸了摸鼻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低着头:“我是怕您不同意...所以才找了个借口问您讨要了出宗的玉玦......”
青云宗的弟子出山门都是要经过报备,领了玉玦之后才能出去的。
新弟子们可以直接去常事堂申请,但是像鹿呦这种刚进门就有幸拜了师父的,还得师父点头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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