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个同窗也停下脚步,一同去过南水乡的苏明韬和韦彦之对看一眼,均挑了下眉。
努力镇定神色的柳子淮上前几步回话:“回山长,弟子正准备一会就去云家拜年。”
他不敢说自未婚妻到京自己都未去探望过。
端坐太师椅的谢大儒点了点头,放下话:“等你们成亲时,我会去喝一杯你们的喜酒。”
一句话就让柳子淮稳住的心跳漏了拍。
他脸带喜色的躬身施礼道谢:“山长屈尊来喝子淮的喜酒是柳家的荣幸,子淮到时阖家恭迎尊驾。”
以山长的身份地位,京都能让他赏脸上门吃酒的人家可不多。
就算他为自己保了媒,但他赐一份礼,人不到的话也没人能说什么。
一直走出了书院,柳子淮的胸口还在虚跳个不停。
苏明韬揽上他肩膀,嬉笑着脸道:“得山长去喝你的喜酒,你可长脸了。”
“可惜我们都没有这样的福分跟运气。”其余人眼神促狭的跟着嬉笑一番。
柳子淮脸色平淡,一副荣辱不惊的姿态。
“等会你真去给你未婚妻拜年?”嬉笑几句后,苏明韬又问柳子淮。
“不是说好今日我们一起去德兴楼看蜀地学子斗文吗?子淮你这是要为色忘义?”柳子淮还没答,就有人戏谑道。
韦彦之没有出声,不过他也想看柳子淮会怎么选择。
阳奉阴违的事他们几个长这么大,不是没做过。
但要是对山长阳奉阴违,他们是不太有这个胆的。
柳子淮自然不会给同窗抓自己的把柄,他神色坦然的道:“我去道化巷一趟,你们先去德兴楼,我晚一点到。”
“哟!你还真的要去给你未婚妻拜年啊!”苏明韬故作大惊小怪,他不信柳子淮会对那乡野女人入心。
这家伙苕河遇难捡回条命,结果把终身搭了进去。
本来怪可怜的。
但没想到山长会把这事传达到天子耳里,让柳家获名又得利。
即使这样,心气高的柳子淮应该也是有不甘的吧。
毕竟以他这般的文采样貌,在春闱一旦中出,京都大把贵女可挑做正妻。
一桩山长保媒的婚事带来的这点名利,始终比不了与京都名门贵族联姻带来的好处多。
不管同伴们怎么想,柳子淮是一副言出必行的模样:“当然要去,她一个姑娘家孤身来到京无其他亲友往来,别说是我的未婚妻,就算不是,我也应当在新春佳节之时去给她拜个年。”
这话让人无缝可击,韦彦之都点头赞同,“你确实应该去一趟。”
不管是不是未婚妻,救命之恩都不可忘。
苏明韬呵呵两声,拍了拍柳子淮的肩膀,“子淮真是有情义。那好,我们就在德兴楼等你。”
“好。”
走到马车租赁处,他们分了两路走。
柳子淮一坐进马车里,脸色就沉了下来。
他不是不知道同窗们在背后笑话他要娶个低门丑女做正妻,若不是山长保的媒,他们会直接笑到他面前来。
暗地里看他笑话的眼神,和那些充满讽意的话,他统统都知道却只能装不在意。
原本好好的人生,因为苕河一难变得身不由己。
命运为何如此待他?
柳子淮握着的拳头不自觉的捶了一下车厢,把坐前头的车夫和小厮都吓了一跳。
“公子?你磕着了?”
“没事,碰了一下而已。”疼痛让柳子淮醒觉自己的失态,他闭上眼睛靠在车厢上心绪难定。
大半个时辰后,马车来到了道化巷。
柳子淮没让马车进巷子,而是让陈贵拎着半途买的新春礼代他去云家拜年。
他就在马车上等。
礼到相当于他人到,柳子淮如是这般说服自己。
正在给知画说今年营生之事的云玄月,被突然进来的依琴打断。
“小姐,柳公子身边的小厮来给您拜年来了。”
云玄月挑眉,昨晚青嬷嬷还在念叨柳家公子新年了都没点动静。
现在专门派人来了嬷嬷应该放心了。
陈贵当初在南水乡差点没被吓死,等公子得云家姑娘救起时,他是真心感激不尽的。
若公子没有得救,他唯有跳河殉葬,没脸回京都见老爷太太。
可以说云家姑娘救起的是他们主仆两个人的性命。
但公子也许是后怕,不太喜欢他提南水乡的事,为了不影响公子读书,陈贵自是有什么都放心里。
如今这是他自南水乡后再次见到云姑娘,他放下春饼盒跟屠苏酒就磕头叩拜:“小的来给您拜年了,祝姑娘新春纳福,福运连绵,万事如意!”
坐在主位的云玄月点了点头让他起身,“有心了,我也祝你新年事事顺遂。”
然后让倚琴递给他一把银瓜子。
“谢姑娘。”陈贵高兴的接过打赏,随后把一张拜年帖呈上,“这是公子让小的转交给姑娘的春帖,公子说请姑娘原谅他忙于下月科考之事不能亲自前来给姑娘拜年,待他春闱高中就会风风光光的来迎娶姑娘,让姑娘安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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