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萧风灼忽然道,引得其他人都纷纷朝他看过来。路舟雪同样露出了询问的目光:“什么错了?”
“的确有一只近阿修罗道的恶鬼在附近,这也是这东西敢这么肆无忌惮吃人的缘故。”萧风灼踢了踢地上的鬼物,那团肉块害怕地缩了缩,竟是不敢有丝毫反抗。
“但不是这东西,红厉鬼大多保有生前的记忆,不至于这么磕碜。”萧风灼话里话外皆是对地上鬼物的嫌弃,“这东西只是寻常鬼物,因着大鬼在方沾染上了几分气息,刚刚能唬人罢了。”
“狐假虎威?”路舟雪道,萧风灼的解释并不难懂,稍微一想也便明白了。
只是其余修士听完脸色是越发难看了,若那鬼物是红厉鬼,他们表现得这样不堪还情有可原,可现在说是狐假虎威,岂不是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你这番论断,可有什么依凭?”空青第一次正眼看萧风灼,却并不是因为认同后者的话,她看他的目光里有鄙夷、有不屑,唯独没有谦卑。
空青如今三百五十岁,妖族的年龄来说还很年轻,前一百五十年她心智未开,之后的两百年在终庭的曲意逢迎里浸染了个通透,依然同那些傲慢无状的终庭修士没有什么区别。
“是啊,可别是胡说八道。”
“若非是红厉鬼,怎么可能震慑住我们这么多人。”
旁边的乌合之众纷纷附和空青的话,或许萧风灼的判断有可能是对的,但顺从空青的立场显然更能让他们保持颜面,所以他们不分对错,纷纷出言质疑。
不过萧风灼也不需要他们相信,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空青一眼,女孩那双眼睛里不复当年的纯粹,只余下热烈燃尽后的世故谋算,这丫头在叶云洲那里,究竟是长歪了。
“玉尘仙长,你觉得呢?”萧风灼笑着看路舟雪,旁人爱信不信,死活于他都无关痛痒,他只在意面前这唯一一人,还颇为可怜地补了一句,“仙长若是也不信,那我可真就是跳梁小丑了。”
路舟雪从地上站起来,轻轻地拍了拍萧风灼的脑袋,淡淡道:“净说胡话。”
安抚完萧风灼,路舟雪这才瞥过各怀鬼胎的众修士,也没有苍白地辩解什么,他从袖中取出一柱佛香,指尖掐起火诀点燃了,焚香散发出袅袅的青烟,很快飘散在整个客栈里。
有些修士死死地盯着那柱散发着青烟的佛香,几乎要咬碎了那一口牙齿,渴望,非常渴望。
佛香上的火星烧下去一点,顶端堆起一点灰烬,路舟雪的指尖一弹,那点香灰就落了下去,洒了前头的鬼物满身。
紧接着鬼物发出极为痛苦的惨叫,仿佛被剥皮拆骨一般,它身上的血肉飞快地消融,化作血水渗入地底,鬼物的血肉消融后却并没有完全消失,而是化作了一团不成形体的黑雾。
“这东西诸位总还是认得的吧?”路舟雪说道,随手把佛香递给萧风灼,手心包裹着灵气把那团东西托了起来,让众人得以看清它的本来面目,那是一团由人的恶念凝结而成的黑气,本无形体可言。
“竟是腹鬼!”有人失声道。
腹鬼此物与生灵死后形成的冤魂不同,其是由人心的恶念所化,本无生前死后,也无灵体本源,多寄生于人的腹中作祟,啃食人的肝脏而存续。
腹鬼是低等鬼物,比起小鬼还要不堪,也无可能如冤魂一般修成为祸一方的大鬼,更不可能是近阿修罗道的红厉鬼,因而方才萧风灼所说,实在是有道理的。
然而修士们的脸色确实渐渐绿了,叫小鬼唬住了也就罢了,偏偏还是鬼物中最为人不齿的腹鬼,可不是丢人丢到家了么?
“堂堂终庭修士,叫一只腹鬼吃了,真是太有出息了。”妖修素来与人修互相看不上,此时便逮着机会冷嘲热讽开了,终庭修士听得气恼,却偏偏说不出反驳的话。
“玉尘仙长,你瞧这青烟飘散得颇有意思了。”眼瞧着一群乌合之众又要吵起来,萧风灼不紧不慢一句话落下,满堂皆寂。
只见他手里那柱佛香青烟飘散成好几股没进人群,不知让谁吸去了,见状萧风灼笑了起来,他同路舟雪交换了一个眼神:“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佛香敬鬼神,青烟作供奉。如今这般情况只说明一件事,人群中藏匿着鬼物在分食这一柱佛香。
其他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否则也不至于在看清那柱香情况的时候陡然安静下来。
人群里藏着鬼,而他们毫无发觉,这件事不能细想,越想越吓人,有胆子小些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谁也不知道周围谁是恶鬼装的,有多少恶鬼,彼此互相猜忌,一时间人心惶惶。
“这可如何是好……”
“红厉鬼还未解决,恶鬼又装成了人……”
一大群修士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地乱撞,在外分明也是杀伐果断的修者,如今被困在客栈里却拿不出一点主意,想来那点计谋都用作算计他人了,于是身陷险境时便只能干瞪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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