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腻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回响,修士们都缩在房间里无声等待着那走来走去的东西从自己的门口过去,谁都不敢发出声音。
“恰恰恰——”房门被人敲响,房间里的修士一瞬间紧张起来,手里默默掐了法诀,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外头的东西敲了一会儿,见没人回应便走过去敲下一个人的门了,房间里的修士微微松口气,死道友不死贫道,谁也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情况,谁都不敢先出手。
一时间,明明整个客栈里都是修为高深的修士,却偏偏如凡人一样焦灼等待着,或忌惮他人,或戒备门外的东西,谁都各怀鬼胎,不肯先出手暴露自身的深浅。
客栈里房间的门被一一敲过,然后停在了路舟雪的门口,许是因为久无人应,那东西忽然改换了主意,扯出一张人皮披上了,张嘴口吐人言:“师尊。”
躲在房间里静观其变的林曦扬面色一变,那鬼物在模仿他的声音,不过路舟雪那么聪明,应该不至于上当。
其他房间里的修士听见鬼物忽然张嘴说人话,虽说不至于被它所骗,却还是感到不寒而栗,那一团粘腻不知何物的肉块,竟也会学着人说话,越想越头皮发麻。
“外面是什么东西?”路舟雪问了一句,因为面对的是萧风灼,他也懒得做那些故作高深的伪装,有什么就说什么。
“不知道,开门看看就知道了。”萧风灼摇头,很是心大地从路舟雪的床上下来,拖着一条猫尾巴就去开了门,门口人皮还没穿得平整的东西猝不及防就同他对视上了。
那团东西人皮还没套好,软绵绵地跪在地上,像一团软体动物,皮囊边缘露出来的骨茬和碎肉血淋淋的,看起来实在面目恐怖,萧风灼却没表现出什么不适感,反而笑起来:“看来门开得有些早。”
萧风灼表现得太过平淡,反而给了那东西一种伪装成功的错觉,要掉不掉的眼珠转了转,忽然朝萧风灼张开了嘴巴,它说:“我喉咙里不知道卡了什么东西,你替我看一看。”
萧风灼虽然来得迟,错过了先前那些看了别人喉咙的人的下场,可这不代表他不知道面前的家伙居心不良,看着面前缓缓张开的血盆大口,他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变大。
跟着他出来的路舟雪看见他脸上的笑容,提醒的话卡在嘴里,莫名同情起了门外头还在努力忽悠萧风灼的鬼物。
“行,张开,我给你看看。”萧风灼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蹲下来,鬼物以为自己计谋得逞,不免也跟着得意起来,嘴巴越张越大。
眼看就要把萧风灼的整个脑袋吞下去,一团软绵绵、味道腥臭的东西把它的整个口腔塞得严严实实。
“我这两百年的清炖金蟾的滋味如何?”萧风灼不知从哪端出来一盘长相诡异的东西往鬼物的嘴里塞,连同盘子都按了进去,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
路舟雪定睛一瞧,然后也乐了,什么清炖金蟾,那东西分明是他俩先前在戎城客栈时,店小二给他俩上的“山珍海味”,当时那一桌子菜尽数被萧风灼收进了纳戒里,说是以后有用。
原来是留着这么用。
“这东西你还留着呢?”路舟雪在旁边看得乐呵,萧风灼手里那盘“菜”原本就长相诡异,又放了将近两百年,现在是什么味道,还真不好说。
“嗯,留着呢,说了有用。”见路舟雪眼角眉梢都露出了笑意,萧风灼的语气也轻快起来,手底下的东西挣扎着想跑,被他轻飘飘一个法诀摁住了。
萧风灼在那烽火戏诸侯勃美人笑,旁边几个房间里的修士却是把他的所有动作看在眼里,见他收拾那东西收拾得那么随意,不免也放松下来,纷纷打开了房门。
“师尊,你们没事吧?”林曦扬开门出来,瞧见萧风灼一边往鬼物的嘴里塞着不明物体,一边嬉皮笑脸地同路舟雪开玩笑,不禁脸色微变。
这鬼物并不简单,否则也不会叫那些修士下意识地警惕忌惮,但是路萧萧,合欢宗一个臭名昭着的普通弟子,能轻而易举制服这种邪祟,当真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林曦扬的目光又看向了抱臂倚靠着门框,垂眸言笑晏晏的路舟雪,看起来同这路萧萧很是亲昵,不像是初相识。
林曦扬正在心里揣测着萧风灼的身份,忽然眼尖地瞟到了后者衣摆下方探出来的一条猫尾巴,方才因为衣衫遮挡没有注意,此时定睛再看,那条尾巴正不安分地缠着路舟雪的手。
而路舟雪呢,近乎纵容地默许着这种堪称犯上作乱的行为。
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的林曦扬,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当年那个老是仗着活得久,跟他倚老卖老的萧风灼就是猫妖,在寿数将近的最后一年,似乎就是跟路舟雪走得近。
心中有了这些猜测,他再看“路萧萧”,果真看出了些许熟悉的影子。
萧风灼被戚南阔剖了妖丹,修为从炼虚一路跌到元婴不说,寿数大减;路舟雪惨死于神骨;林曦扬自己……看来他们这些因造神枉死的人,如今都面目全非地回来了,林曦扬讽刺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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