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不愧是需要接待贵客的晚宴。
食物的种类比以往还要丰盛上几分,且色香味俱全。
连北境昂贵的水果,水产料理,此刻也如同不要钱一般,摆满了两条十米长的白餐布长桌。
当舒席咽下盘子最后一块烤牛排时,一个声音恰到好处地叫住了他:
“那位保守派的子爵说了什么?”
装束整洁,气质出众的冷峻男士自人群中走出。
他全身几乎没有珍贵的宝石饰品。
唯有右手,数量不少的华贵手饰,与其简洁,稳重的绅士形象格格不入。
左手打开,雕刻着细剑与玫瑰交错图案的银色怀表,向旁人展示着其身份的不凡。
“能说什么,打个招呼而已,每位得体的绅士和有教养的女士都会做的事情,不是吗?”
舒席又夹了两块蛋糕放在自己的餐盘。
旋即,笑着与伯克四目相对。
伯克询问的问题,舒席并不感到疑惑。
千百公里的路程都是从此刻脚下的每一步开始。
了解必要的细节,才能掌控全局。
这是每位希望把握全局的权力者,都信服的奇特信条之一。
当然,他知道伯克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不会真像个私家侦探一样,记下这些,去浪费时间做无意义的琢磨。
他问,多半是随性所致,算是作为玩弄权势和勾心斗角的坏习惯。
反正实际情况就是这样,我知道的都说了,信不信由你……舒席腹诽了一句。
“相信你和你的判断。”
伯克眉头轻挑,没有细问。
虽然多少对舒席的态度感到不满。
但确实他也没期待能从两人的对话中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相信我的判断?”
舒席思绪活跃,可只是苦笑一声:
“我做什么了吗?”
近乎实质的精神力构筑的直觉隐约的告诉他,伯克有着别的意思。
但舒席没有选择深究,就像他和雷克都信奉的俗语。
无知才是避免深陷其中的最好法子。
就在他享受着丝滑,甜腻的蛋糕在口中化开时。
似乎是看不惯舒席的懒散。
伯克又冷不丁地问道:
“护卫工作嘞?”
“啊?”突兀转变的话题,舒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护卫工作。”伯克又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单词:
“听说是两百金币一天,艾菲尼克城主应该也不希望自己花了一个男爵年收入四分之一,雇佣七天的护卫在外围游手好闲。”
“吃个饭怎么就游手好闲了?”
舒席都给气乐了:
“身为七位子爵之一,不去陪在七公主殿下身旁,找我这个闲人聊天的你好意思说?还有,你听到的消息可真广。”
他看了眼厅堂,随奏乐,与舞伴漫步起舞的宾客,没好气的反问道:
“你觉得这个大厅内伫立着多少耀刃骑士团的骑士?”
只是位初位铜级骑士的伯克只是张了张嘴,没能回答。
听着舒席接着说道:
“五十三名,一层二层各二十五名,三名伴随在公主身侧,外层最弱也是中位青铜级别。”
“那三位更是白银阶位,应该是骑士团内小队的队长们。”
“如果加上新派带来的护卫,除开我这里也有五位白银层次,一百位以上青铜阶位时刻戒备着公主殿下可能遭遇的不测。”
“哪怕白银阶位来当刺客都插翅难逃,更不必说这里四百多号人的背景都是经过核实的。”
“至于资料,你想必已经过目。”
“有时间在这里策划谋杀,不如在别的时候另想办法更有建树,不是吗?”
伯克短暂的沉默,像是在思考话中的对错,又像在琢磨回答。
几秒后才抬头发问:
“你不想打乱他们的布设,才在外围观察。”
不,我只是不想参与贵族式的求爱运动,和说不完的政治讨论而已……舒席没有否认伯克。
而当他放下清空的银盘,要上另一杯饮品,准备调侃博客时。
不寻常的骚动和女性的尖叫,却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它就像乐曲演奏中一段错乱的乐符,破坏了整场演奏。
扩散的影响席卷了整个宴会。
四百多人的宴会厅室不算拥挤,哪怕站开的人群阻挡了大部分的视野,舒席还是从间隙中看到了发生的一切。
鲜血,大片的鲜血,赤红的液体如同一朵盛开的彼岸花。
绽放在舞会的中央。
在旁的几名年轻贵族看着眼前场景,忍不住弯身呕吐。
在花蕊的位置,是一具被分作两段的尸体。
白花花的肠子流出体外,躺于还在蔓延的血泊中。
配合先前有意,让观众聚焦于大厅中心的灯火。
现在因恐惧而后退,以中心围成圈的人们。
就像一幕事前排演,荒诞恐怖的舞台剧。
除了蔓延在温热空气中,混杂的香水与食物香味的血腥味,不断地提醒着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