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孟淮景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但他……就是不甘心。
他看着江揽月。
自从被封县主后,她的一应吃穿住行,都要按照县主的规制,不能高,但更不能低。
特别是最近还要出入宫中,所以打扮更不能随意。
今日的她一身浅紫色的宫装,上头用丝线绣着大簇大簇的牡丹。
那线仿佛是用特殊的方法制成,绣出来的花朵随着衣裳的摆动,竟闪烁着银光,行动间熠熠生辉。
发髻上的装饰倒简单,低垂的发髻上斜插着一支银色步摇,只是那每条流苏下,都坠着颜色不同的宝石。
江揽月原本气质便端庄,而这一身低调又不失贵气,将她衬托得美丽动人,又高不可攀。
像那高贵不可侵犯的神女……但她是他的妻子!
曾经,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也有过温柔。
而如今,她的眼里满是冷漠。
光是被她这样的眼神看着,孟淮景心中便有些难受,想到和离之后,她同他便再也没有了关系,更是心中一痛,下定了决心。
从前的自己的确混账,但他以后,一定会好好补偿她的。
他决不能让她,变成跟他毫无关系的女人!
想到这里,他长吸了一口气,坚定的摇头:
“不,月儿,我不会放你走的!我知道从前都是我错了,从今往后,我好好的弥补你!但我不会放你走的。”
他说着,看向她的目光越发坚定,仿佛想让她看到他的决心。
江揽月却只觉得恶心!
“既然如此,那只能请大理寺裁夺了。”
“你果真如此绝情么?”孟淮景眼神流露出一些受伤,配上他英俊的脸,倒有些破碎的美感。
江揽月却不为所动,转头看向江家的族老们,深深的行了个礼:
“各位长辈们看到了,若非必要,揽月亦不想走上这一步——着实是没有办法了。”
其实,不光是孟家,便是江家,也不想走上告官这条路。
当然,这里说的江家,是指江氏一族。
族人给出嫁女撑腰是一回事, 但是真的闹到对簿公堂,又是一回事。
以后想要同江家结亲的人家,恐怕得知此事,都得好好想一想,特别是江家的女子,要往外嫁的,恐怕更要受影响。
这也是江家没有一开始便报官,而是来孟府好好商量的原因了。
但事情闹到这样的地步,孟淮景都不肯松口,除了报官,别无他法。
总之今日这孟家,她离定了。
江家能理解最好,若不能理解……她有些歉疚的看向自家弟弟。
江浔也却一点儿也不在乎,见姐姐看过来,他反而上前一步,朗声道:
“此事说破天来,也不是长姐你的错,那讲道理的人家自然能理解。若是不能理解,同这样的人家结了亲,焉知不是祸事?
倒是外人若是得知,咱们江家女被人欺凌到这份上,还忍气吞声,反而才会耻笑咱们江家软骨头!咱们江家,诗礼传家,断不能在我辈身上,失了文人风骨!”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说得原本还有些开始犹豫的族老们,都热血沸腾起来!
当下便有族老欣赏的看着江浔也,赞同道:
“浔哥儿说的不错!咱们小辈虽比不得祖宗有本事,但断不能失了气节!此事必须追究到底!”
有了第一个开口的,且定的基调还这么高,后面的便是有想法,也不好开口了,纷纷同意报官的说法。
既然如此,也没必要在此逗留了,江家众人纷纷起身。
江父冷着脸上前,将之前丢在陆老太太身旁几上的和离书拿回来,重新揣回怀里,又转头对江揽月道:
“今日你便跟为父回家!”
什么破地方?他一天也不想让女儿待在这里了!
谁知此时,那一直没说话的孟淮景却站出来:“不行!不管之后如何,现在月儿她仍是我孟家妇!是我孟淮景的妻子!
古语有云,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她如今已经是出嫁女,自然是听我的,我说她不能跟你们走,你们便不能带走她!”
“你!”
江父怒发冲冠,正要上前理论,却被女儿拉住。
江揽月冲他摇摇头:“爹,我便暂且留在这里,还有许多东西没有收拾,正好趁着这几日收拾一下。”
她院子里可都是好东西,现在走人,以陆老太太的无耻程度,不知道会做什么。
留在这里反而不怕,有范嬷嬷跟小蝶在,特别是范嬷嬷,这可是圣上派来的人,以孟淮景那样惜命,定然不敢做什么的。
她正好清点一下院子里的东西,到时候也好带走。
更重要的是,有一点孟淮景没有说错,如今她与他二人还未和离,若是父亲强行带走她,孟淮景甚至可以去报官。
左右也不差这几日,这样关键的时刻,实在不必节外生枝。
江父听见她这样说,心里虽然不放心,但也只能道:“若是有什么事情,便派人到家中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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