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马车完全驶出江家的院子,杜若拍着胸脯,心有余悸。
“虽然咱们已经接受姑娘想跟姓孟的和离的事儿,可是这在别人看来,毕竟离经叛道……
方才姑娘说的那样突然,我还担心会吓到老爷、太太呢,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快,便接受了此事。”
想起方才,姑娘将自己要和离的事儿说出来,虽然吓了老爷、太太一跳,但二人冷静下来后,却是同意了!
南星却是笑她想多了:
“姑娘是老爷、太太的第一个孩子,从小便极尽宠爱,心尖尖上的人,哪怕后来少爷出生,也没有薄了半分。
如今姑娘过得不好,他们比谁都心疼,姑娘想逃离火坑,他们怎么会阻止?”
且要不是自家姑娘拦着,老爷还想去求上司想办法见一面圣上——毕竟姑娘同冠医侯孟淮景的亲事是圣上赐婚,若要和离,此事无论如何也要在圣上面前过一遍的。
说起父母,江揽月那自重生以来,便染上眉间的凌厉都柔和了些许。
“只是……”南星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姑娘,既然您都已经决定要和离了,那为何不顺势让老爷去面见圣上呢?说不定圣上听说孟家做的那么过分,便立即同意了。”
杜若闻言,原本还笑着的眼睛顿时耷拉下来,担心道:“是啊,这是最快的办法了。要不然,我真想不到咱们能有什么机会见到皇上,说明此事。”
江揽月轻笑着摇头:“你们想得太简单了。”
她父亲江万里虽然在户部任职,却是一个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的小官,想见到皇上谈何容易?
别说他去求上司,便是他的上司,想要见到皇上,也得通禀、得到允许后,才能觐见。
更别说是带个人去了。
她知道的事情,父亲自然也知道,但他还是说了这话,可想而知是打定主意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促成此事。
重来一世,她只想让父亲,让自己家人平平安安,不想他们为了自己的事情,去冒一点儿风险。
更何况,侯府欠她那么多,她还没有要回来呢!怎么能便这么走了?
她要让冠医侯府那些趴在她身上吸血,还吸得理所当然的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江揽月想到冠医侯府的那群人,心中戾气压抑不住,面上亦带了些出来,看得南星心惊胆战的,弱弱的叫了声:“姑娘?”
听到南星的声音,江揽月回过神来,深吸口气,重回平静。
看着眼前两个丫头担忧的眼神,露出安抚的一笑,却是回答杜若的那个问题:“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莫担心,只要耐心等待,总归有机会的。”
而且,这个机会,便在不久后……
南星跟杜若并不知道自家姑娘的打算,但是看见她脸上笃定的笑容,心里却莫名的安定了不少,也有心情说笑起来。
只是这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太久,才进侯府,在二门外换乘轿子。
南星先下马车,正准备回头去扶江揽月,眼角却瞥见二门里有道身影一闪而过!
唯恐自己看错,忙又回头确认了一眼。
江揽月管家,她跟杜若是江揽月的心腹,平日自然是在旁协助,因而侯府这些丫鬟婆子也见得多了,都能认个眼熟。
一眼便认出来,那是老太太房中的小丫鬟,平日里只在院中做些洒扫的粗活。
今日却在这二门处候着……
她皱眉回首,扶着江揽月下了马车,并轻声的在她耳边说了这事儿。
“我看,定然还是为的那个……过继的事情呢。统共才多久的功夫,催了几次不算,居然还叫人盯着您,这也太心急了,真是一点儿体面也不要了。”
江揽月并不吃惊。
她这个婆婆,说起来也是大族出身,然而有时候做的事情,却着实上不得台面。
孟淮景的父亲娶亲的时候,冠医侯府正值鼎盛时期,到了娶亲的年纪,看来看去,看了个朝廷新贵,新封的英勇侯家的嫡长女。
听起来自然是门当户对的,却不知道英勇侯府先前的老夫人只是一介秀才之女,因其父亲的原因,些许认得些字儿,在乡野间便显得突出些,由此养出心高气傲的本事。
换句话说,就是懂得不多,但她认为自己懂得多,从而认为谁都不如她,更是什么事儿都喜欢插一脚。
甚至是孙子孙女的教养,也一应都是这位老夫人说了算。
如今的陆老夫人,便在这位祖母的膝下长大,因此深受她的影响。
虽然冠医侯府是江揽月当家,但是陆老夫人亦十分强势,时常派人探听她们这边的消息,不过之前倒也还顾及面子,倒还没有那么明目张胆。
直到后来孟元入府,她心疼孙子,又心里有鬼,时常担心她苛待了孟元,于是越发肆无忌惮,恨不得派人在熙和院里住下监视她了。
前世她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过多计较。
这次……
江揽月回首,看着二门里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南星,你亲自去一趟寿安堂。便说,我刚刚从家中回来,过继元哥儿的事,已经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