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夫人,可太子妃却迟迟不立,于国于民也都不是好事。所以,十一月初时,太子妃人选总算是确定下来了。
在陛下同朝臣的一番深思熟虑后,最终仍定了张氏为太子妃。
虽然或许陛下心中最属意的人选也是郭氏,但张氏毕竟是结发妻子,按先来后到,也该选她。
不过,虽定了张氏为太子妃,但却另赐了郭氏一个封号,为“护国夫人”。
有这个天子所赐的封号在,郭氏的身份自然又不一样。
太子妃一确定,消息便自然四散开了。
郭氏虽受封了“护国夫人”,但因到底不是太子妃,不乏许多人对此表示遗憾。
其中,自然包括岳氏。
顾明棠倒还好,对此并不意外。
岳氏是因同郭夫人母子有些交集在,自然全心巴望着他们母子好。如今,郭夫人错失被封太子妃的机会,岳氏自然满心的遗憾。
顾明棠倒为那张夫人说了几句:“她虽没有强大的娘家背景,且可能也不如郭夫人得太子喜爱,但她到底是太子殿下的结发妻子啊。虽是老太妃一手撮合成的,太子殿下娶她未必是心甘情愿的,可站在她的立场,她又有什么错呢?”
岳氏可能是想到了自己吧,一时间,也就不说话了。
人都是有私心的,即便这张夫人的经历更与自己的贴合相似,她也能明白理解她的处境……可在岳氏心中,也仍是更希望郭夫人可以过得更好些。
毕竟如今同他们有牵连的是郭氏母子,日后能给她一双儿女带来助益的,也是郭氏母子。
但这些话,岳氏也只在心里想了想,没再说出口来。
太子府内,太子妃人选定下后,内眷各人名分,自然也都跟着一一定下。
郭氏自是良娣的身份。
对自己得了太子妃之位,张氏并未显得有多高兴,反而还有些紧张。
她很怕自己不能胜任。
本就还没养起来的身子,更是因此而缠绵病榻起来。
太子府已有太子妃,又得知这储妃身子羸弱,正在病中……京中诸夫人,自没有不来探病的道理。
所以,那拜帖如雪花般,一封接着一封的飞进太子府内。
每一封都被呈送到了张氏跟前,看着眼前摞得高高的帖子,张氏总觉得被压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之前在北地时也就算了,北地贫瘠,最尊贵的也不过就是如郭氏这般的太守之女。她同其相处,尚应付得来。
可如今,到了京中,这上京城里多的是比郭妹妹更尊贵的贵女……往后尽是要应酬这些贵夫人们,这要她如何不紧张呢?
本就心情郁结、愤懑,如今又添了这桩心事后,越发的心结难解了。
可这样的心事,还没人可诉说。就算告诉别人,别人也未必会信,或许,还会觉得她是矫情。
傅寅身为嫡出长子,近来也颇多事务要忙。日日早出晚归的,比起之前来,更是鲜少时间能陪在母亲身旁。
张氏自然关心儿子,更是不允许身边的人把自己身子不见好的消息告诉儿子。
同在内院,郭氏知道了,自来探望。
如今既分了名分,郭氏再见张氏,自是要行礼的。
但张氏却连忙阻拦说:“若郭妹妹也如此客气,我当真不知该如何自处了。郭妹妹快起来。”
郭氏行完礼后,挨坐到床沿去陪着。
她看着张氏的气色,眉心蹙得紧紧的。
“姐姐怎的瞧着气色竟还不如前些时候?可是如今天儿冷,姐姐哪里受着凉了?”郭氏言词关切。
张氏却摇头:“我如今这样的身份,她们底下这些人,谁敢怠慢?自当是都捡着最好的给我送来。是我自己不争气,不是能享福的命。从前在北地时壮得如蛮牛似的,如今,到了京城这富贵窝里,我倒是一病不起了。可见,我天生就是过苦日子的命。”
“姐姐快别这样说,更别这样想。你如今是太子妃,一国储妃,你有大福气在后头呢。”
张氏却摇头:“我了解我自己个儿,我不行的。”
说着说着,竟落了泪来。
郭氏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连忙伸出手去紧握住她双手,一脸关切道:“我大概能猜得到姐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你实在无需多思多虑,你是太子妃,陛下钦定,不管能不能胜任,你都是殿下的结发妻子,老太妃最属意的人选。你实在不必担心许多。”
张氏道:“这话说起来容易,可真要做起来,实在是太难了。妹妹!”张氏突然反手一把紧握住郭氏的。
“妹妹可否帮帮我?”
郭氏也有些懵然,她一脸不解的望着眼前面容憔悴的女子,迟疑着问:“那我要如何帮你?”
张氏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一把扯住郭氏袖子,语气间有央求之意。
“我虽是太子妃,可我能力不行,如今这身子也不行。往后,这府内诸多庶务,还得劳烦妹妹主持、打理,还有这些、咳咳、这些京中的贵夫人们,她们日后若登门相见,也还望由妹妹去见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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