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呈砚一回到家后,自然是把已送长女去山上庵里的消息透露给了章敬遥。
章敬遥本来就有些坚持不住,不想再帮着自己家里人打这场持久战来对付顾家。
若是以这样的方式得到了丰厚的钱财,就算最终结果是好的,可想必日后夫妻相处起来,也会多有隔阂。
原就一直在做自己祖母和父母的工作,望他们能手下留情些,不必再为难顾家,此事就那样算了得了。
如今,又忽然得到了顾大小姐已经被送到尼姑庵的消息……章敬遥瞬间就再淡定不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章敬遥激动得一把扯过跟前小厮的衣领来,几乎是将他提了起来。
更是双目圆瞪,面露凶样。
“这千真万确!”那小厮道,“一早顾大小姐跟着宁安侯出的门,可到了晌午时分,却只见宁安侯一个人回来,不见顾大小姐跟着回来。小的特意打探过,说是被送去尼姑庵去了。”
“这、这顾家,这宁安侯,当真那么狠心吗?那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章敬遥都惊愕住了。
实在难以想象,这天底下竟有这样的父亲。
不免心里因此而越发同情起顾明芍来。
更是在心里发誓,他定要救顾大小姐于水深火热。
不能再等了,他必须现在就去找祖母。成亲的日子也得赶紧定下,只要留她在自己身边,他才能放心些。
这般想着,章敬遥立刻去了章老夫人那儿。
章老夫人也没想到,那顾家竟当真送了女儿去庵里了?
虽是错愕,但她老人家却没有松口,只是劝孙儿道:“你瞧你,这般的沉不住气,能成什么大事?就算这事是真的,那也是顾家的计谋。只要我们沉得住气,能不为所动,坚持到最后,那顾家就输了。”
“我倒是不信,这顾家当真能那般的心狠,真就放弃了家里的姑娘,只为省点钱。”
她劝自己孙儿:“且再等几日看看。”
可章敬遥哪里等得及。
他本来也早就等不及了,生怕顾家那边突然被逼急,索性就退了这门亲事。何况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
叫他怎么还坐得住?
“还要等几日?”章敬遥显然不答应,“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祖母还要持观望态度吗?我知道祖母想赌,赌宁安侯的良心,想着,万一赌赢了,钱自然就到手了。”
“可那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啊,那是孙儿放在心尖尖儿上的人。孙儿不敢再赌!”
说着,章敬遥突然双膝一弯,在老夫人跟前跪了下来。
“祖母,孙儿求您了,您就可怜可怜孙儿,可怜可怜顾家大小姐吧。这件事,即便是宁安侯的计谋,孙儿也认了。求您了,孙儿求您了。”章敬遥以头撞地。
那“咚咚咚”的声音传来,章老夫人只觉心也跟着一颤一颤的抖了起来。
不忍心。
不忍心,但又不甘心。
“四郎!你先起来。”章老夫人不耐烦着,但也仍是让自己孙儿先起来说话。
章敬遥却铁了心要以皮肉之苦来令她老人家早早改主意。
所以,只要祖母不改口,他便一直就这样以头撞地,根本不会起来。
他不怕疼。
或者说,此时此刻,比起心里的疼来,这些皮肉之苦又算得什么呢?他受得住。
叫他起不起,章老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示意自己身边的嬷嬷过去,亲自扶起他来。
见嬷嬷去扶,他也仍不愿起,章老夫人不免怒了,道:“你若再如此,便送你去寺庙里当和尚去!叫你们去那儿去凑一对去。”
章老夫人显然是怒了,话说得很重。
但却并不是真心,不过是气极之下,脱口而出的气话而已。
见祖母是真的气了,章敬遥这才作罢,慢慢的站起身子来。
几个孙儿中,章老夫人最喜欢的便是眼前的这个。除了是因他五岁前是养在自己膝下的原因外,也是觉得这个孙儿人最厚道,比起那些个心眼儿多的、口蜜腹剑的来,这个是最善良的,也是对她最孝顺的。
所以,他的亲事上,章老夫人是亲力亲为。
总想着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给他觅个最好的。
她原最开始是瞧中顾家二丫头的,那孩子瞧着品性好些,而且是嫡出。她母亲是商户女,自然也有钱。
只可惜,顾二小姐没看中四郎,四郎也没看中顾二,反倒是相中了那顾大。
章老夫人不喜欢那顾大小姐,可耐不住孙儿喜欢,她也只能妥协。
如今,为了这个孙儿,她老人家又再次妥协了。
“算了。既你一心求娶顾家大小姐,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若是做得太难看,往后也不利你们夫妻和睦。倒不如算了。”
见祖母松口,章敬遥立刻激动说:“您老人家是原谅顾家了?”
章老夫人却沉沉叹息一声,显然这个妥协是无奈的,是不由己的。
“不原谅,又能怎样呢?我们家不比那顾家,心肠硬,为了几个钱竟真拿自家孩子一辈子的幸福做赌注。松口可以,退步也行,只是一点,既到了这一步,这亲还是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