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氏却道:“你以为世家夫人的交情这么好攀的?人家如今贵为侯门冢妇,你娘又是什么呢?若是可以不出面,娘也不想去卖这张老脸,而且人家还未必领情。”
顾明芍也心疼自己阿娘,她为自己刚刚的态度道歉。
“女儿知道错了,女儿不该像刚刚那样跟娘说话。”说着,顾明芍挽起邵氏手臂,“娘以前那样尊贵,如今却要为女儿低头,女儿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娘,外祖父和舅舅他们、他们还能回得了京城吗?”
“如果他们能回来,能再回到从前就好了。”
如果一切都能回到从前,她邵清瑶愿意减寿十年。
可这样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其实当年你外公犯的也不是什么大错,只因为说错了一句话,触了天子逆鳞而已。可天子一个不高兴,咱们家就全完了。娘算好的,至少当时还能留在京城,如今还能吃喝不愁。可你外公他们呢,他们在那苦寒之地服役,日子过得可想而知的糟糕。”
“娘常常做梦梦到他们,也不止一次在佛祖面前祈祷,祈祷他们哪天能再回到京城来。哪怕不能回到从前,只要他们能吃得饱穿得暖,娘这心里也好过些。”
邵氏这些年不是没有出门过,她一年也会出几次门。而每回去外面,都是去庙里上香捐香油钱,以图佛祖保佑她远在天边的父兄。
对此,顾呈砚无不支持。每次只要她提了,他都会准她出门。
所以这次,邵氏自然也同样是用了这个理由。
顾呈砚已经知道了徐家老夫人约了他们家老夫人一起出城上香的事,所以此刻见邵氏也提了要出城进香,他便问她是哪天去。
邵氏也丝毫不隐瞒,直接说:“二十二那天。”但也给了个解释,“妾翻看了老黄历,二十二是个求神拜佛的极佳日子。那日进庙进香,想来佛祖会更显灵一些。”
跟老夫人她们的日子是撞上的。
但哪怕知道她此番是有私心在,顾呈砚也没多管,只交代了句:“你心急,我能理解,但万不能冲撞了徐老夫人。”对顾呈砚来说,能攀上徐家这门亲事是好事,至于是哪个女儿嫁去徐家,在他心里都是一样的。
更甚至,爱屋及乌,若这门亲事真能成的话,他倒希望能是芍儿。
邵氏得了准心情好,所以一再保证:“侯爷放心,妾还是会顾全大局的,妾知道怎么做。”
“那你就去吧。”顾呈砚说。
.
三月二十二这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是个极好的出门踏青的日子。
一早上,在老夫人几个出了门后,邵氏也紧跟着出了门。
城外葱葱绿绿的,俨然一派春和景明之气象。
京城里的人一般都会去城外最大的寺庙金龙寺上香,这里的香火旺,佛祖自然也会更显灵一些。
邵氏从前就是去的金龙寺上香,所以今日也去,自然名正言顺。
因天气好,又是个好日子,所以今天到金龙寺来上香的人很多。顾家马车才停在山脚下,就见隔壁马车上的人下来了。
“老姐姐。”徐老夫人主动往顾家马车这边来。
徐老夫人身旁还跟着个中年美妇人,四十上下的年纪,气质矜贵端肃。看着表情,为人似乎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顾明棠看了她一眼,又默默垂了眼。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徐霁的母亲乔夫人,也正是她前世的婆母。
既是相看,徐霁自然也在。
两家老夫人互相寒暄了后,徐老夫人则主动叫了徐霁到跟前,隆重介绍:“这是我家三郎,今日正好休息在家,所以就被我拖过来了。我们女人家出门,身边总是得跟个儿郎好的,有儿郎在,很多事情做起来会方便许多。”
顾老夫人立马附和着答她话:“谁说不是呢?还是你有好福气,膝下子嗣旺盛。不似我家,到了他们这一脉,就只两个丫头一个郎君了。”
顾家这些年来接二连三发生的一些事徐老夫人也有所耳闻,心中不免也极同情。
所以,她握住顾老夫人手,宽慰说:“所谓否极泰来,你们顾家的好福气在后头呢。”
顾老夫人也不想在这样的好日子老泪纵横的絮叨那些伤心往事,所以也就顺着徐老夫人话说起来:“借老姐姐你吉言了。今日来,可不就是求佛祖保佑的么?我们也都别站在这儿了,上山去吧。今儿人还真是多。”
徐老夫人顾老夫人并肩走在最前面,她们身后跟着徐霁母亲乔夫人和岳氏。再后面,就是顾明棠顾明芍姐妹了。
徐霁走在最后。
徐霁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美男子,即便没有世家公子的身份,就凭他自己的这副容貌和才学,他在相亲市场上也绝对是吃香的。
但徐霁性似其母,有些孤傲。为人也挺清高的,甚至还有点洁癖。
眼光也极高。
所以,到了婚娶年龄后,任其祖母为他忙前忙后的张罗了多少次相看,他也未有一次是满意的。
徐老夫人几乎要为这个孙儿急白了头。甚至,她都怀疑这个孙儿到底喜不喜欢女人。莫非是喜欢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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