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好说你们别做那么快,别熬坏了眼睛伤了身体,这些话没什么用处,说到底还是因为能赚钱的机会不多,才需要这么拼命干活。
想了想,穗宁便道:“你们好好做活,这批校服是围炉院的门面,学生们要穿出去的,做完了我再另外给你们结一笔工钱。”
顿了顿,又补充道:“尽量别在夜里做,灯光昏暗,看不仔细,若是做的不好了,也是要扣钱的。”
此言一出,几位绣娘都面露喜色,哪里不知这是为她们考虑,当下纷纷答应下来:“二小姐心善,我们一定好好做!”
能被纪家请来当绣娘,手艺自然不差,穗宁又晃悠了一圈,见每件衣裳都十分精美,充满了高档手工艺品的精致奢华,这才满意离去了。
离开前,那位年轻绣娘还送了她一块自己绣的帕子。
雪白光滑的纱布微微半透明,中央绣了一朵并蒂莲,粉色的花瓣栩栩如生,漂亮极了。
穗宁得了礼物,心里高兴,便去找禾安分享自己的快乐。
她虽是穿越过来的,但上辈子也没多少生活经验,又当了几年小孩子,心性与真正的小孩也相差无几,如今整个家里玩的最好的小伙伴当属堂姐纪禾安。
不料进了芳草园,才喊两声,禾安的丫鬟桃花就出来说,禾安这几日不方便出门。
穗宁仰头问:“怎么了呢?”
桃花为难地说:“小姐在学习呢。”
穗宁睁大眼:“学习什么?”
桃花:“老夫人给小姐请了位女先生,先生看小姐的字不好,现在在教小姐练字。”
穗宁便知道今日应该是喊不出人来了。
她也不走,依旧站在廊下与桃花说话:“是从哪里请来的女先生?我怎么没听说?”
穗宁脾气好,整个纪家都知道,是以下人们也不怕她。
桃花今年十三岁,八九岁就来纪家了,也算是看着穗宁长大的,并不与她生份。事实上,纪家的下人们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不喜欢二小姐的,谁都能与二小姐说得上两句话。
有时二小姐从旁过,还会跟他们打招呼,从没叫错过下人的名字。
唐氏就总因此说穗宁,告诫她做主子就该有主子的样子,怎么能跟下人打招呼?岂不是没上没下,使人忘了尊卑?
可惜唐氏教她规矩,穗宁左耳进右耳出,从不放在心上。
桃花半点也不隐瞒,将自己所知的尽数讲了:“昨日里来的,大清早天没亮就进府了,现在住在后头的临风小阁里,芳草园上下都知晓了。二小姐住得远,没听闻也正常的。至于哪里来的,听说是老夫人托娘家人从京都请来的女先生,还是颇有名声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呢!”
穗宁倒吸一口凉气。
京都里来的、颇有名声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这几个名头加在一起,就像是几座大山轰隆砸下来,穗宁瞬间就预见到了纪禾安未来的苦逼生活。
当然,还有她自己的。
她可不觉得这女先生只会教纪禾安一个人,说不定等过几天,也要来教她了!
况且她前几天才摘了祖母的花,谁知道祖母会不会来“报复”她。
“那、那个,我先走了,你跟禾安说,等她下次有空了,我再来找她玩!”
穗宁转身,小短腿一迈,呲溜一下就跑远了,堪比落荒而逃。
快跑!这样的女先生,简直就是小孩的噩梦啊!
这一刻,她生怕自己跑得慢了,就要被祖母抓去,和纪禾安一起接受女先生的管教。
想想自己很可能未来不仅要学习书法,还要学琴棋书画,又要学女红厨艺乃至于管家,穗宁眼前就是一黑。
不行,接下来一定要避开芳草园,绝对不能被祖母抓住任何把柄!
穗宁心底暗暗发誓,却没注意到园中东厢房内,半开的窗边立着一道纤细人影,也正轻轻松了口气。
望着小女娃哒哒哒跑远的身影,又看向婆母住着的主屋,见其中没有丝毫动静,苏氏总算放下一颗提着的心。
她方才也在担忧婆母会不会叫那位女先生一起教岁岁,岁岁聪慧,婆母甚至教她管家,禾安却笨拙,一旦两人一起学,岂不是越发衬得禾安愚笨?
苏氏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
更准确地说,她一点也不希望岁岁也能得到那位才华出众的女先生的教导。岁岁的娘是商户女,爹是扶不起的阿斗,实在没必要强出头,争夺属于大房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