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送凤娘走向兰博基尼,临上车之前,回头朝黎叔看了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感,“谢谢你,保重身体。”
黎叔站在原地,迎着她视线,眼含笑意地朝她挥了挥手,“你也是。”
直到她上了车,车门关上,车子缓缓开走……
老人仍站在原地,转眸目送,目光中充满了依依不舍,心中也是思绪万千。
京霆怎么会知道她在友舍小院呢?
黎叔的身旁有几名手下默默站立,不远处还停着一辆车,大家都不敢言语,都清楚黎叔此刻的心情,却无力安慰。
这位金融圈里呼风唤雨的幕后大佬,心中居然也有软肋?而且还是一个老人?
兰博基尼朝着山下缓缓开去,战京霆亲自开着车。
凤娘披着黎叔的风衣,坐在车后座,她目光穿过车窗,久久凝视着渐渐远去的小院。
她知道,自己或许再也不会轻易回到这里了。
内心的愧疚与感激交织在一起,轻抚着手上的银镯,让她的心绪变得复杂而沉重。
昔日故人的身影,在后视镜中渐渐变小,直至消失不见。
车内一片沉默,京霆专注地驾驶着车辆,没有打扰外婆的思绪,直到看到外婆似乎收回了思绪,他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而外婆也是几次想启唇,最终还是沉默了。
同样的清晨,某座低调奢华的大别墅,被柔和的晨光笼罩。
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映照在深色实木家具上,泛起微微光泽。
餐桌上铺着纯白色桌布,摆放着精致的餐具和银制餐盘,旁边是切片的烟熏三文鱼、鲜榨橙汁,以及精心烘焙的法式牛角包。
严魏然坐在餐桌一端,穿着居家的丝绸长袍,举止优雅,正独自享受着早餐。
四十多岁的年纪,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
他的表面虽然风平浪静,但内心因为凤娘被黎叔带走而波澜未平。
黎叔的插手,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有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打破了这片短暂的宁静。
陆景推开餐厅的木门,步伐稳健而轻巧,他穿着一身干练的西装,手中拿着一份厚重的资料夹,神色中透着几分紧张与恭敬,“严先生。”
陆景站在餐桌旁,双手递上,“我查到了您母亲的病历资料。”
严魏然放下牛奶杯,伸手接过资料翻开,眼神落在那一页页发黄的病历上,转眸问道,“这是原始档?”
“是的,从医院调出来的。”
严魏然收回目光,“江苗苗,胃癌晚期……” 他低声念出这些陌生的字眼,指尖轻轻划过病历中的细节。
就这么一页一页翻着……
上面详细记载了母亲在晚期的痛苦与折磨,胃部恶性肿瘤扩散至肝脏、淋巴系统,止痛药已成为她唯一的依靠。
全英文的病历,他看得懂。
“果真是胃癌晚期……” 严魏然以前并不知道母亲生病了,此刻,目光深处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他继续翻阅着病历,语气冷静地分析道:“已经扩散至肝脏,手术变得毫无意义,化疗也只是拖延死亡的手段,真正能做的,只是尽量减少痛苦。”
以及母亲每天的用药,上面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陆景站在一旁等候着,补充道,“根据主治医生的口述,您母亲当时情况确实不容乐观,最后的时光几乎完全依赖吗啡度过,医生预估她的生存时间不到一个月,她便执意要回趟国。”
所以回国以后,母亲便去世了,死在凤娘面前?
严魏然合上资料,还是没法接受,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
他很少对母亲的死多加触及,但眼前的这些细节却像一把利剑,悄然撕开了他内心深处那道隐秘的伤口。
为什么他们告诉他,母亲是被凤娘气死的?却从来没有人说她生病了?
沉默了片刻,严魏然终于开口,语气淡漠却透着不可抗拒的力量:“把那个主治医生带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陆景立刻应声:“是,人已经带到别墅了,我马上安排。”
严魏然微微颔首,重新拿起银叉,切了一小块三文鱼,放入口中,嚼之无味。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大理石地板上,整个空间笼罩在奢华的光影中。
没一会儿,有脚步声传来。
陆景带着一名年长的美国医生,出现在餐厅门口,往里走来,对方略显紧张。
他已经接近七十岁,双鬓斑白,穿着得体的西装,绅士果然不分年龄。
然而,在严魏然的注视下,老人背脊微微紧绷,过来之前了解过严魏然,对此人莫名有些畏惧。
“请坐,医生。”严魏然对他还是很客气的,“您吃早餐了吗?”用英文问道。
医生小心翼翼地坐下,“吃过了。”用中文回答,然后又说道——
“我们用中文交流吧,您找我到底要问什么?所有病历原档都调出来了,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我是江苗苗的儿子。”他表明身份,“我想了解当年的一些事情,她的病情,以及她在医院接受治疗的全部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