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京霆赶紧去扶她,“半夏!”
“京霆,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 林半夏根本顾不上腰部的疼痛,反手抓住他手臂,恳求道,“快把凤娘留下来问问清楚呀!”
可千万不能再跟上次一样,又让她跑了。
凤娘侧身站在那里,心里也十分过意不去。
她这次似乎并不打算逃,但内心在挣扎着,有自己的苦楚,毕竟这黑袍之下的样子,没几个人见了不发怵。
她要展示出来,也需要巨大的勇气。
林半夏撑着身子坐起来了,目光始终落在凤娘身上,生怕一眨眼人家就跑了。
京霆边扶她,边转眸看向不远处站着的,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他找她也花了不少力气。
但是这一次,大家似乎都打算正面面对了。
“如果您是……” 半夏完全忽视了腰伤,她站起身,一步一步来到凤娘身旁。
望着她,动情地道——
“如果您真的是我外婆,能不能请您转过头来看看我?” 她声音轻颤,含着眼泪的眸子里满是期盼。
那场熊熊燃烧的大火,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又席卷回来了。
在昏暗的灯光下,陈旧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气息,大家心情都不再平静。
半夏站在凤娘身旁,挡在门后,就这么沉默地、期盼地望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想起六年前那场惨烈的大火,再联想起眼前这人的穿衣风格,以及她两次对她出手相救,林半夏更加坚定自己内心的猜测。
“外婆,真的是您吗?” 这种沉默,也让半夏看到了希望,她再次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期待与不安。
战京霆的目光也落在凤娘身上,他也多么希望对方是啊。
这样他的半夏就多一个亲人了。
终于,在这种沉默中,等待里,凤娘缓缓地,缓缓地转过了脑袋,脸朝向了林半夏。
半夏像得到了一个确定的答案,她欣喜万分。
凤娘抬手摘下了有着鸭舌帽沿的黑色风衣帽子,两只眼睛露了出来,暖黄的光线里,能看到她眼周布满狰狞的疤痕。
半夏和战京霆的心,高高悬起!早有猜测,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只见她又缓缓摘下了贴头的黑色帽子,露出稀疏的头发,明显毛囊已经被破坏,满头的疤瘤触目惊心。
接下来,她鼓起勇气摘了口罩……
这一系列的动作,就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而半夏和京霆的表情,也由震惊,变得尤为震撼。
整张脸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没有一处完整的肌肤,但那慈祥的眼神,是她外婆。
战京霆内心的错愕,已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搂住了半夏肩膀,真怕她承受不住。
林半夏身子微微颤抖,她看到这一幕,心中是难以言喻的悲伤与惊恐,她颤抖着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无法开口。
将风衣拉链缓缓拉开,她露出了脖子,没有一处平整的肌肤。
林半夏泣不成声地望着她的眼睛,已经确定凤娘就是外婆!
她是从小由外婆带大的,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泪水汇聚在眼眶里,她抽泣着,心如刀绞,难过不已。
当看到外婆缓缓地,将黑色手套一只只脱下来,露出的肌肤证明着当时烧伤的严重程度时,林半夏泪水决堤,哭出了声音。
“外婆……”
她的心仿佛被利刃深深扎入!鲜血淋漓。
外婆的状况让她无比绝望,上前紧紧抱住了外婆,心痛到无法呼吸——
“外婆……!”
外婆还活着,她高兴无比!
但想到外婆经历的,那密布的疤痕,是一个常人无法承受的痛,她更难以想象,外婆是怎么死里逃生,这些年咬牙熬过来的。
“外婆,我把杨易明送入监狱了,判了死刑,还有谢月如,林依瑶也关起来了……那场大火是人为的,是他害了您,害了外公,以及林家上上下下的无辜佣人。”
凤娘的情绪也有很大波动,她缓缓抬起手肘,将女孩轻轻抱住,这一刻,她盼了六年。
一行泪水从眼眶里滚落,顺着被烧伤的肌肤滴落下来,她没有任何冰凉的感觉。
自己这个样子,并没有吓到善良的半夏,她很欣慰。
之前的担忧也变得多余起来。
“外婆,这些年您是怎么熬过来的呀?” 半夏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淌,她紧紧抱住外婆,特别心疼她。
“您为什么没有早点跟我联系呢?好让我照顾您呀!”
因为烧伤,所以凤娘的声带受损,喉咙已经无法发声了,她尽管想表达些什么,也因情绪的激动而变得艰难。
“外婆,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她紧紧握住半夏的肩膀,轻轻将半夏从怀里推开。
看到半夏脸上的泪水,她感觉自己要破碎了。
然后抬起满是伤疤的手,想替她擦擦,又觉得这样不好,怕弄疼她娇嫩的皮肤。
只好将袖子扯下来些,把满是结痂的手指包裹住,然后再替她擦拭眼泪,仿佛在说,“乖孩子,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