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那次全场驱蛊后，时淼还是头一次体会到这种虚弱痛苦的感觉，像是每一寸骨头都被来回碾压一样。身体好些器官破裂，源源不断地出血，止也止不住。
换个普通人，早就第一时间一命呜呼了。也就是时淼体内流转的灵力还在艰难地吊着生机。
她吐出的鲜血被鬼门关迫不及待地吸收，身上的衣服早就被鲜血染红。
佛宝本身持续的时间很短，时淼连续激发剩余的两次，灵力都快被抽空了。靠着前世的修为，她才勉强压制住鬼门关。也只有时淼有这个底气，胆敢和这级别的天地灵物抗衡。
当时间结束时，她重新回到元神修为。
在这一瞬间，铺天盖地的痛楚向她袭来，连同反噬的力量一起，像是海啸掀起的巨浪，疯狂地拍打着她。她感觉千斤重的重量沉甸甸压在她身上。
阴冷的气息占了上风，将时淼包围。
时淼再次吐出一大口的鲜血，整个人已经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血人了。
生命力和修为被压榨到极致，只余下如蚕丝般的神魂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熄灭。
与此同时，原本被时淼压制住的鬼门关因为失去了时淼的压制而力量大增，得寸进尺进行反攻，疯狂汲取时淼的力量，目标是那强大温柔的神魂。
即使周围有无数魂魄，但时淼的魂魄在其中仍然是最醒目的那个。
闭上眼睛吧。只要闭上眼，就能获得永恒的宁静。
她已经很努力了，做得已经够多了，她该休息了。
有道声音在时淼耳边温柔地蛊惑着，像是海妖的甜美充满诱惑的呢喃。
真的很累。明明有更容易的捷径可以走，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呢？
只要她愿意，凭着她的手腕，地府那些神灵的算计根本不够看。她随时可以掌控地府，借着积攒的信仰和功德成为地府真正的主人。
时淼的功德和阴德基本都用在别人身上，鲜少用来修炼。在救人后，又会出现新的功德。再加上蕴华印收集的，她手中拥有着能让所有神灵眼馋的信仰。
为什么非要每次走钢丝一样选择最危险最辛苦的路线呢？
时淼能感受到无数道目光投射在她身上……不仅是人间，还有来自深渊的注视。
他们望着她的眼神充满了贪婪和渴望。对他们来说，她是一道无上的美味。他们都想从她身上分润好处。
她低头看着鬼门关，因为汲取了她许多的魂魄力量，本应充满阴气的鬼门关涌动着熟悉的力量。那是属于她的。
她的灵力和神魂就算被掠夺，也没那么容易消化。
【淼淼，需要我帮你吗？】
蕴华印的声音在灵府中响起，带着几分的焦急。
时淼身上还在流血，流淌的血液仿佛没有流尽的一天。
蕴华印是头一次看到时淼如此狼狈的样子……上一次突破元神的时候，时淼看起来也很狼狈，但那时候的狼狈是时淼为了信仰，刻意表现出来的。看着性命垂危，但其实屁事没有。
但这回却不一样。
虽然时淼早有准备，但对手可是天地法则才会孵育出来的鬼门关……鬼门关后还会有六道轮回。
时淼真的不会翻车吗？她现在看起来真的很凄惨，连头发都染上了她自己的血，黏答答地粘在她脸上。脸上身上的伤口衬托得她嘴唇越发苍白。白色和红色……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即使是对时淼充满信心的蕴华印都没有把握。她也一直把自己当做时淼的底牌，随时准备在生死一刻时为时淼出手。在蕴华印看来，现在就是该出手的时间。
时淼是她承认的主人。别看她整天抱怨时淼管她看小说，甚至还会审核她爱看的狗血总裁故事，动不动就给她删除瑟瑟情节。
但蕴华印一直很喜欢时淼，时淼给了她最大的自由。
换做是别人，或许为了方便使用，更愿意直接抹除掉灵宝的神智，让她成为一个没有思考能力的趁手的工具。
【不用！这是我的战场。】
时淼心中出乎意料的，没有恐惧，只有坦然。她在心中回应蕴华印，取消了最开始的预案。
蕴华印愣住了，焦急的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担忧。
【淼淼，你别想不开！等等，你是不是被心魔给蛊惑了？】
听着蕴华印叽叽喳喳的声音，时淼忽然笑了。
一身血的她明明脆弱到了极点，但笑起来的时候，却像是穿透黑暗的第一抹阳光，温柔却强大。
【不用了，蕴华印。这是我的战场。】
修行之路是孤独的。倚靠外物的话，只能走一时，没法走一辈子。
她可以靠蕴华印一时，但下一次呢？
她终究得靠自己。
她的笑容没有伤感，只有释然和从容。
时淼不再留着最后一抹护住魂魄的力量，毫不保留地倾泻而出。
只是她仅剩的那点力量，在已经完全长成的鬼门关前如同杯水车薪，根本没有抵挡的力量。
只需要几秒，她将被彻底吞噬，从此天地之间再不会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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