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对不起你们......”桑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身体颤抖的厉害,他抱着头,使劲抓扯着自己的头发,泪如雨下:“都怪我!当初我要是写的留手点,时望轩也不会过这么惨!这不是他该过的日子,是我该过的!是我活该!你也是......”
萧玉书愣愣的听桑禹讲完他那些从不肯朝自己提起的阴暗过去,心里五味杂陈,一时呼吸停滞沉重。
他该说什么?
说没关系的,时望轩不会怪你的。
说原来是这样!一切都是你害的!
萧玉书自问没那个本事,能够替时望轩用一句“没关系”来消去他那些年本不该受的无妄之灾,
可他更狠不下心来,指责桑禹的过分。
更何况,桑禹有什么错?
这个怂怂的人原本不怂的,他只是想好好养活能给自己捡自己捡不到的烟的小狗,
桑禹没什么大错的,唯一的错就是曾经对那些狼心狗肺的人太他妈好了!
“你......”
大概是情绪这种东西真的能感染人,萧玉书的心也渐渐开始锐痛,他想起了幻境里衣衫褴褛小脸日日挂着新旧淤青的时望轩,又仿佛看见了简陋的出租屋内曾经脊背挺拔的军人胡子拉碴眼圈浓重一脸颓废的坐在轮椅上再也抬不起头来,
世上之苦千八百种,萧玉书曾以为自己的过去已经足够阴暗了,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更苦命的人在为活着挣扎不休,
所以他刚张开嘴、吐出一个字,声音已是同频的哽咽:“你这些话,藏了多少年了?”
桑禹吐气,红着眼睛道:“不知道。”
他来到这里已经说不清多少年了,但从他在玄天宗第一次见到时望轩面黄肌瘦双眸黯淡的凄惨模样时,心就已经开始抽抽的疼,
看啊,想挣钱的人不能有良心,一旦有了良心,整夜整夜就睡不好觉了。
直到这一刻,萧玉书才恍然明白了许多事,明白了桑禹对时望轩的百般支持夸耀和畏惧胆小,明白了两人初见时对方俊俏的脸上眼底那时常消不下去的乌青,明白了这个家伙对小狗的莫名执着。
若是换成了他,在过去生命中至阴至暗的时刻能有谁给他捡起来堪比最后尊严的一支烟,
哪怕是个不能人言的小狗,他也会拼尽全力把对方养的好好的、胖胖的,也会对跟它一样的小家伙留有浓重善心。
能把一只小狗养到寿终正寝的人,人品能坏到哪儿去?
“那......最起码时望轩最后的结局,不也是好的么?”萧玉书极力忍住喉头的异样,佯装轻松道。
可这点好不容易撑起来的轻松却在突然对上桑禹更加悔恨满满的眼神后顿时烟消云散,
“桑禹,”萧玉书心头忽然有种不知名的心悸预感,他猛然抓住桑禹的手,瞳孔微微缩小,强行镇定道:“时望轩在书里的结局,你给他定的,是好的对吧?”
然而桑禹再次深深的低下了头去,避开了萧玉书求证的视线。
见此,萧玉书心忽的重重沉了下去。
随后他就听桑禹嗫嚅着,难掩悲痛的哭着说道:“灰太狼大王,没有寿终正寝。”
“它被狼咬死了......”
寿终正寝,
这个词桑禹甚至都不奢求能在自己身上了,可老天就是这么操蛋,连这么安稳的十几年都不愿意施舍给一只狗,
彼时因为写小说而赚了些钱的桑禹在灰太狼大王的陪伴下终于肯打理一下自己糟糕的仪容,刮掉胡子,出去透透气了。
时隔多日再次晒在阳光下的他只感觉前所未有的温暖和久违的轻松,
捷克狼犬的精力非常充沛,桑禹为了消耗他过于旺盛的精力用自己聪明的头脑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好办法,
清晨和傍晚的时候,他会带着灰太狼大王出门,到人少又宽敞无车的地方去,
他将绳子拴在自己的轮椅上固定好,让灰太狼大王肆意的撒腿大跑,发泄精力。
每当这个时候,被它拉着以同样快的速度在平地上飞速移动的桑禹也会心情大好,
因为吹着清凉干爽的风,闻着外面草木泥土的味道,感受着这种许久没再经历过的速度,他总会欺骗似的回到曾经双腿健在的时候,
那时他在操练场上也跑的这般飞快,这般肆意畅快,
于是后来的日子里,码字赚钱,喂狗遛狗就成了桑禹的主要生活,虽然有些枯燥,但好在这傻狗什么幺蛾子都能整出来,这也算是一种生活趣味。
桑禹本以为生活能这么一直平平淡淡下去,再也不会有什么波折,他会好好养着灰太狼大王,运气好的时候还会养个红太狼女王和小灰灰王子,运气不好的时候就送走这位祖宗就好了。
但他并不想送这傻狗走,
都叫灰太狼大王了,这傻狗怎么也得命硬点,多活好几年才对。
可事常常与愿违,
令人预料不到的意外还是不幸降临了。
那一天傍晚,桑禹照例牵着灰太狼大王去买烟,可路上却碰上了几个不良青年拦路打劫,出于安全考虑,桑禹很识趣的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