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压下心中的感慨后,萧玉书才道,“我们方才在酒楼见你行迹匆忙,刚开始只是有些怀疑,这才跟着来了,不是有意打扰。”
“我们来时避开了旁人,没有人注意到,你放心吧。”
这话一出,令狐寻忐忑的心这才稍稍安了点,可也仅仅是安了一点。
看着面前两个风华绝代、未来无限的俊美青年,令狐寻这个按理说应该是两人名义上的长辈站在他们面前,竟是坐也不敢坐、话也不敢多说。
在萧玉书跟时望轩的面前,令狐寻总有种强烈的无处遁形的罪恶感,
眼前这两个人是修士眼中对付令狐一族的功臣,是百姓心中拯救他们脱离水火的英雄,是无数人赞美的年少英才,
而他令狐寻因为自己的姓、自己的血脉出生还有家族以前的罪孽,注定要成个一辈子不敢出现在世人面前的过街老鼠,
这种不堪的感觉明明在几天的消化中渐渐变得让令狐寻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可前提是,
他这样不堪的污泥,不能再被耀眼干净的光照到,
会刺眼,会自卑,会无地自容。
令狐寻知道或许以挽酝的为人,他座下的弟子,萧玉书跟时望轩这两人定不会同其他人那般愤世嫉俗、紧咬不放,更不会落井下石、千里迢迢赶来奚落。
饶是如此,他还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儿。
一个背负骂名的罪人在面对除暴安良的英雄时总会局促不安,甚至连话都说不利索。
“你、你们......”
紧张之余,令狐寻想让两人要不进来坐坐,可随即他又忽然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简陋小屋只有三把破凳子,桌子上的有缺口的茶杯根本待不了客,因此只好原地站着、尴尬着说不出任何像样的话来。
令狐寻的局促,萧玉书全看在眼里,
既然对方紧张的说不出来话,那正好,他的话多,脸皮又厚。
因此,萧玉书微笑着,拉着时望轩的手对令狐寻诚恳问道:“师叔,我们能进来坐坐吗?”
萧玉书说话时,眼神无比澄澈,语气也坦然从容,明朗的样子让最近听惯了世人对自己唾骂的令狐寻有些不适应,
他低声道:“可以,可以,进来坐坐吧。”
萧玉书跟时望轩也没有含糊,随便扯了凳子就坐下了,只不过这凳子腿儿似乎有些长短不一,所以坐的不稳,偶尔会有些摇晃。
令狐寻尴尬道:“这凳子有点不好,是我们自己做的,跟外面的有点差......”
萧玉书看出来了,并不是觉得对方的凳子做的不好,而是这凳子真像极了很早很早之前他第一次用折云峰上的竹子给时望轩做的桌椅。
那时他也是手艺生疏只有大致理论没有实践过的人,算是个新手,
而同为新手的令狐寻自然也是如此,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没有什么好尴尬挠头的。
萧玉书没当一回事儿一般,坐在这个摇晃的凳子玩似的前后摇了摇,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后,他笑道:“比我做的好多了,我第一次做凳子的时候,手艺差太多了,每次都坐不了几回就塌了。”
“嗯,桌子也不结实。”时望轩不轻不重的接话道。
令狐寻没料到两人会这般说,只好顺着话浅笑道:“你们还自己做桌椅?我以为挽酝都会给你们准备好。”
时望轩风轻云淡道:“你想多了,他都没有管我。”
萧玉书缓笑着解释道:“我还以为你知道呢,以前时望轩刚来的时候......他在折云峰上的日子不好,什么东西都是自己来做,而到后来也是才搬到峰顶,住了一处小小的院子。”
“院子里除了一张床外,其他什么都没有,就算有也是早早被损坏用不了的。”
令狐寻听完,这才抬眼诧异道:“我以前并不知道挽酝何时收了个二弟子,等知道的时候,他已经那般厉害了。”
“挽酝他......”这位长辈琢磨着,思考了一小会儿,似乎也想明白了点什么,自顾自的点头低喃道:“那倒也是......情理之中啊。”
“只是稚子总是无辜,不该被迁怒的。”令狐寻低叹道。
挽酝过去确实对时望轩是千百万个不待见,当然了,现在也没待见多少,
不过无所谓,
时望轩也从来没怎么在意过这个摆设师尊的眼光,因此他只道:“都过去了。”
这个曾经遭受过无数苦楚的青年,带着一路走来的满身伤疤,坐在旁人面前,腰板直挺,神情淡然的将过去的一切黑暗用简单至极的一句“都过去了”来揭过。
是啊,
都过去了,
再痛,再苦,再有什么委屈,
都过去了,
也不在乎了。
所以萧玉书的对时望轩的愧疚也不再是盲目的铺天盖地,而是尽数转变为渐生渐长的爱,
如果想弥补一个人,不要总是愧疚,把那些感事伤怀的负面情绪变为朝气蓬发、延绵不断的爱才是正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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