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少年醒来时便坐起了身,身板和之前面对自己时一样,一如既往的挺直了腰板,规规矩矩的,可身形却显得瘦削了些,乌发有些凌乱,散在脸侧,衬得本就憔悴的脸色更白了些。
不禁的,挽酝有些懊悔,明知自己这是头一次离开少年这么长时间,还走的这般匆忙没有坐好后备,以至于自己不在的时候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若不是薛臻白和合欢宗那个浪荡子破天荒的跑玄天宗上来撑腰,挽酝也不敢确定以青云素来求平求安不与人为争的性子能不能从令狐司手下保住萧玉书。
想起令狐司,
挽酝淡色的眼眸涌现出一股恨意,发自内心的,不可忽视的恨意。
若不是他嚣张用事,自己也不会在外因出乱而耽误了返程。
挽酝到的时候,
边疆之地,
已然乱成了难以想象的样子。处处百姓哀声哭嚎,死伤无数,不仅魔修横行,还有疫病蔓延。
挽酝和染白以及其他过来协助相救的宗门修士分头开始除魔救人。
魔界的魔修分为两种,一种是低贱魔物,以食人血肉为生,或许有修为高者开了灵智可以伪装成常人模样,但骨子里的嗜血无法克制,见血显形。
另一种就高贵了些,魔界位次高低论血脉贵贱,三六九等之中,有一支血脉纯正的贵族,虽数量极少,代代单传,却高贵至极,不像旁的魔修以血气熔炼为提升修为之法,那些贵族倒也会学修真界正道宗门安分老实依照道法修行。
正因如此,前者在魔界也被后者排斥,被驱赶到魔界边疆。
在两界交界处,自然有按耐不住想出来偷食的,但因着边疆原有修士戍防,这些魔物鲜少有造次之辈。
可这次,
令狐一族,
当世唯一个百余年基业,家门庞大人数繁多的仙家把修士撤走大半,空留其他小门小宗的寥寥修士孑然独守。
这么大的漏洞,
自然给了魔物可乘之机。
但挽酝没有想到的是,
即便是剩下来的修士数量再少,无论资质如何,也大部分为金丹长老一辈,怎的会......
仅仅一夜之间,
所有金丹修士皆被剖丹惨死。
剖丹这种事,在修士中无疑是最忌讳的,自然被列为邪魔外道之恶。
可究竟是什么人,能在短时间内虐杀这么多金丹修士而做到毫无痕迹呢?
令狐司么?
没有证据,挽酝即便是再,怀疑也只能是怀疑,算不得什么。
另外,
挽酝垂眸思考时,幼崽哼哼唧唧的过来拱了几下他的手,引得挽酝顺手在它脑门没长出来的两个小肉角上碰了碰。
“嗷呜。”幼崽好似被摸得不太舒服,躲着低叫了一声。
“玉书,你瞧瞧它。”挽酝示意道。
萧玉书听此,目光转到了这小东西身上。
挽酝这次外行,除了魔物作乱,还多了别的意外。
在边疆,
染白救治百姓之时发现的那种蛊毒。
因为当时挽酝孤身一人追击剩下逃窜的魔物,情急之中没有提防,被那些腌臜货色在临死之前摆了一道。
那蛊毒,
他分明是中招了。
可就是因此,
无能为力的染白闷在屋子里苦寻解救之法独留挽酝一人在屋中忍受蛊毒发作痛苦难耐时,手边这个小东西就突然破壳跑了出来,一口火喷出,这般厉害连圣手都无能为力的诡异蛊毒,就这么被烧了个干净。
干净的挽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一丝不挂,
回过神来后他立刻甩出一连串结界层层抵挡,把端着药拐弯着急进来、毫无防备的染白一个当头弹了出去。
染白这个老兄,当时就摔得没眼看了。
而屋里,
面上虽强装淡定可心中却快跳了不知几拍的挽酝铁青着脸跟从金蛋蹦出来的小幼崽四目相对的瞧了半天。
那东西刚出来的时候小小的一只,没有现在在两人面前时这么大,是之后跟着挽酝在边疆行事时被其他存活得救的百姓喂得。
幼崽大约跟柳如兰说的一样,身上真有龙族血脉,其口中火竟遇水不灭,还能不伤及人体的将其中蛊毒焚烧殆尽。
多亏这么个小东西,挽酝和染白才不至于让剩下没被魔物吃掉的百姓修士死在病痛中。
看在这东西有用的份儿上,挽酝就勉为其难把它带在了身边。
就是这东西晚上歇息的时候有窝不进非要上床,被挽酝丢下去了好几次还锲而不舍的往上跳,被挽酝一凶还哼哼唧唧发出小奶音,一来二去,就算挽酝脾气再硬,也奈它不何,只得默许了。
娇气,
挽酝这样想着,在幼崽屁股上弹了一下。
“嗷呜呜呜。”
在萧玉书的注视下,
幼崽跳了一下,委屈哼着闷着头往挽酝怀里爬。
反观挽酝,
这个从来孤冷的长辈竟然真的顺手端住幼崽的身体放到了怀中,另一手还顺势在翻倒的肚皮上挠了挠。
动作熟练的像是做了好多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