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一通检查不来,陈四海被通知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临走时主治医生外科主任多嘴问了句“高小九大夫说还没有收到你欠的医药费,你给人汇过去了吗?”
陈家人你看我,我看他没有一个人正面回答。
主任一看就知道他们肯定是食言了,欠医院的钱不敢不给,他们家人都有单位怎么都不敢拖欠,但人家乡村大夫把珍藏的药拿出去给他治了伤竟收不到一毛钱,这家人做事也太过份。
“怎么说也是救命之恩,你们回去记得给人汇过去。”主任也是想卖高小九师徒一个人情。
“好的,谢谢你李主任,等我回去就安排,这几天太忙了家里人都要上班一时还没顾上。”陈四海脸色如常一脸感激又带着些微的愧疚表情那叫一个真挚。
一家人抬着他放到借来的三轮车上,吭哧吭哧将他拖回家,可是家里就那么小的地方,一个二十来平的两间房被强行改成三间。厨房像大多人家一样就是个煤炉摆在门口,边上堆着一些用塑料纸盖着的煤球,一张破桌上放着一个菜板都长霉了。
三间房,一间老两口住放下一张床和两个柜子两个人同时进出走路就只能侧着走。
一间已婚的大儿一家住,里面放着个上下铺,媳妇带女儿睡上铺,老大带儿子睡下铺,边上也是杂物箱子堆得高高得,真害怕人走在边上被上面的东西掉不来给砸到。
还有一间房也是放的两层的架子床,原本是两个女儿睡一人睡一铺,现在却要两姐妹睡上铺将下铺整理出来给养伤的陈四海。虽然两人心里都有怨气但看在他替她们下乡的份两人只能忍了。
两个女儿是双胞胎,长得挺漂亮但看着不太康健的样子,每到换季时都会犯病。特别是冬天那出气声就像是拉风箱一样的节奏,早已过了适婚年龄却没有媒人敢上门,眼看着就要砸手里,现在小儿子又断了腿,之前走门路联系好的工作又黄了,这以后可怎么办?
老大媳妇天天在家指槡骂槐的,两口子让交个生活费也是扣扣收收。两个女儿还好有街道照顾安排个临时工干着,但一年要请N次假也是转正无望,不被开除回来就是烧了高香。
晚上陈四海被陈爸擦洗了下身子后躺在床上,婹腿部隐隐的痛感让人想睡又睡不着,本就不宽的架子床上铺睡着两个成年大姑娘,稍微转下身就会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但人也不能总是长时间直挺挺地躺着不动。
作为严重拖了家里后腿的姐妹俩心里有再多的怨气不平表面上还是不敢有丝毫的显露。
陈四海迷迷糊糊刚刚想睡着又被三姐那风箱似的呼吸声吵醒,他忽然想起之前听村里人说谁家气管炎特别严重的老人吃了张大夫的药病症就好了许多,他想要同给两位姐姐也买点药回来,可是现在自己身无分文而且还欠着他们师徒救命之恩的医资未付。要想个招才行。
他知道三姐有个相好的男人,但是人家再喜欢她的脸看她那动不动就喘不过气的病姣样怎么也不可能娶进门。
第二天一早他等家里人都上班后才装着不经意地同又一次请假呆在家的三姐闲聊,说乡下的老中医医术是如何的高明,省医院的医生都说按当时的情况要是在省医院都不一定能有现在的康复效果,也不知道他的药对气管炎有没有效。反正他是亲眼看到冬天喘得躺着动不了的老头吃了他的药没两天竟能中午出门溜达了。
反正是说得神乎其神让陈三姐心动不已,她早就不想在这个家呆了,可是愿意娶她的男人家里比这里更糟,那些人只不过是图自己长相而已,可去了那样的家里自己又能活多久,还不如捂着耳朵在娘家过日子。
她躺在木质架子床上面,每吸一口气都发出刺耳的声响,睡在下铺的陈四海听得清清楚楚。他又哎哎地叫了几声“姐,你想好没?”
“可以呀,你把地址给我,我先写封信问问,总是要先将病情细细给人说了才好配药,就是不知道要多少钱?”老三可是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真柔弱,真正柔弱的老二正在车间里写条码呢。
街道办安排她们给纺织厂做临时工,因为识字又身体差就在最后的包装车间里给打好包装的货上写条码,工作很轻松可是老三却一个月总要请那么几天假。在领导的怒火即将点燃不想容忍时她总会及时出现在车间里,感激的话说了几箩筐,又去工会写感谢信,感谢领导给于身体不好的她体贴关怀,反正一通骚操作下来领导要是再说开除她的话就是自打嘴巴。
同样是做临时工,老二每月老老实实上交工资而她却总能有截余一部分。这么多年下来也很是攒了一笔小钱。
陈四海不死心地又问“三姐你有多少私房钱?借我五十,我还欠着乡下大夫的医药费没给呢。”言外之意就是不先把医药费付了人家也不一定能给你看病拿药。
陈三姐眼睛里的暗恨一闪而过“我哪有什么私房钱?临时工的工资有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每月必须须上交否则这个家哪还能呆得住?”手却紧紧地摸着贴着内衣放着的一叠钱,这是自己最后的依仗。
中午陈家老两口和老大两口子都在厂里吃饭,两个孩子大的上小学小的托儿所,大嫂自己就在厂里托儿所工作,也都不回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