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饭,乔亦雪喊张氏会账,她却连连摆手,“乔妹妹,虽说你张姐靠这面馆营生,可也不能只认银子不是?你刚回来,这顿算姐姐请你。”
乔亦雪闻言哪里好意思,“张姐,这可不行。一码归一码,你做的就是这个生意,要都这么让你请,还怎么做下去?”
张氏连忙阻止她掏银子的手,“乔妹妹,千万给你张姐这个脸面。下回来再收,这次不行。你回来趟不容易,让我表表心意,也算咱们姐俩儿往日的情分。”
乔亦雪见她说的恳切,不像虚伪做样子,而且她也不惯当众推来推去,只得受了她的请。
按她的性子自然不愿意受这个人情,奈何这张氏太过热情,说的话也在理,又拿情分说事,她要再拒绝就真得罪人了。
洪氏、丁氏在旁看得咋舌,刚才那顿饭可是不便宜。
四碗牛肉面且不说,其他四个菜一汤,可都是难得吃到的好东西。酱大骨、焖驴肉、溜干尖、黑白菜、酸菜排骨汤。
尤其那驴肉,张氏说是赶巧前日有个赶驴车的,因冲撞了什么个少爷,竟然当街让手下人把驴杀了泄愤,还把赶车人打了顿才扬长而去。
那赶车的也不敢如何,只得把驴子拖回家割了肉,卖给饭铺子、面馆等地方,总算挽回些损失。
这可不是病死或者老死的,自然新鲜得很。
都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那味道就甭提多香了,瘦而不柴、滑嫩爽口、入口即化。
光这四大盘菜,一大盆汤,怕是就要一两五钱银子了。
其他还有大拉皮、泡菜、拌菜也有四小碟都不必算了。
丁氏估摸着,张氏免了这顿饭,恐怕要损失二两银子。
洪氏也看得沉默,虽然她没来吃过,但大概的价格也盘算得出。明明损失了不少银子,张氏请了这顿饭反是欢欢喜喜,好像得了多大面子似的。
自家男人田大,整日在渡口累死累活,一个月下来赚的银钱还不够人家一顿饭钱!
这可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洪氏看着乔亦雪的背影,不禁动起了些心思。
吃饱喝足了,众人来到宅子准备干活。
乔亦雪惊讶的发现,有两对男女正在卖力的清扫门前积雪!
“两位大哥,是你们啊!”乔亦雪上前一看,那两个男的她可认识,正是宁明旭家的两个护卫,阿江阿河。
两人见她回来了,赶紧停下来说话,“乔娘子回来了,少爷吩咐我们过来打扫。我们看院门锁了,猜你是去访友了,就先清扫下门前积雪。”
乔亦雪连连点头,宁明旭还真是心细,衣锦还乡这种得意之时,居然还能想起派人给她打扫宅院这点小事。
那两个妇人,却是阿江阿河的妻子。
她们是贺家的仆妇,也跟着过来帮忙。
阿江的婆娘顾氏、阿河的婆娘冯氏,两人在相互介绍之后,上前打了招呼,竟然还给乔亦雪行礼,倒把她闹了个大红脸。
“两位嫂子莫要如此,我不过是个村姑,哪受得了你们的礼?”乔亦雪赶紧拉住两人。
阿江闻言却是向乔亦雪正色起来,“乔娘子,不瞒你说,少爷的意思是想让我和阿河两家人,以后跟着你。不知道您能不能收留?”
乔亦雪想了片刻点点头,“既然是你家少爷的意思,那便如此吧。你们两家人的月钱仍然照旧。”
阿江与阿河对望一眼,俱都喜形于色,他们让乔亦雪等人只管歇着,清扫院里院外的活他们四人尽够了。
既然外面的活有人做了,洪氏和丁氏便帮着林秀儿打扫屋内。
小灵则带着三个小家伙在院子里玩雪。
都是北地长大的孩子,冬日里也不怎么怕冷,四人滚着雪球,堆起雪人,玩得不亦乐乎。
小山性子略活泼些,忽然团起雪球丢在小灵背上。
小灵愣了半晌,眼睛有些湿润,她只远远看过弟弟跟人打雪仗。那时,还叫燕子的她却在替弟弟洗衣服,小手冻得钻心的痛!
她也想去玩。
奈何自打她娘没了,阿奶终日嘀咕,说她是个没用的丫头,终有一日要打发出门子,替别人家干活去。
那还不如趁着她没嫁人,在家多干些活,省着白吃干饭。
燕子听得难受,别说干饭了,就是喝粥都没有喝饱过。可是家里的活就干个饱,寅时末她就要起来,抱回柴火烧炕烧热水。
等到爹爹和阿奶起炕,要给他们打好热水洗漱,甚至有次她受了些风寒起晚了,被阿奶提着扫帚打了小半个时辰!
因为个子矮小,她够不到灶台,每日做饭都要站在木凳上。一会儿爬上去搅米,一会儿爬下来添柴。
不是被蒸气熏得睁不开眼,便是被烟气熏得小脸黝黑。
这倒也没什么,家里穷,扛饿些的黑面馍馍要给爹爹吃,阿奶则是和弟弟喝粥就着小咸菜。
要等三人都吃过了,剩下的东西才轮得到她吃。偶尔做得少了,或者阿奶胃口好,多喝了点粥,她就只能拿水涮涮碗底,喝一碗照见人影儿的清粥充饥。
家里的糙米也是有数的,每日都是阿奶数好了放到灶屋。
吃